无端端地被架在审判席上,浑然不知道自己下一分钟就要遭遇灭顶的惩罚,连大喊一声&ldo;人不是我杀的&rdo;的机会都没有。如果奇武会这样做没问题的话,那我们要法庭和律师来干吗啊?
热血涌上头一秒,我转头刚要开口,忽然见到涂根嘴角那微妙到几乎看不见的一丝笑容。也许甚至他都没有想过要笑,但一旦感觉到我被触动,他的身体就提前预告了情绪。他一直在仔细观察我,也许凭直觉就知道,我是个一根筋绷到底的人,非常容易就会被牵着鼻子走。
那丝自觉自发的笑容阻止了我。
默默看着病房里的老犹太人,我想起什么:&ldo;奇武会追杀他,他居然没死?纳粹手里逃了,奇武会手里又逃了,这是什么命啊,这么大!&rdo;
涂根说:&ldo;当时头等舱的乘客里恰好有一位芝加哥大学附属医院的名医,立刻出手施救,保住了他的命,但毒性太重,从那之后他就没出过病房。&rdo;
芝加哥大学附属医院?名医?
咪咪那张富有特色的脸立刻浮现在我脑海中,但我实在没法想象他揣着一个泡菜已经变成酸菜的三明治去坐头等舱的姿态。
忽然之间,沉默降临四周。我和涂根之间失去了所有的话题,因为谁都知道,沟通已经毫无意义。
有意义的是决定。
良久,我终于艰难地说:&ldo;我不知道你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rdo;
&ldo;我想,这个你其实不用太操心。&rdo;有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应和着沉重的皮靴踏地声。
我心里一惊,回头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一阵恶寒。后脑勺麻麻的,掠过一阵不祥的预感。
那位后脑勺儿带纠结黑色文身的仁兄又来了。我忍不住在他身上看了好几圈,想知道那个砸得我灵魂出窍的飞去来到底被他藏在哪儿了。
他有一双如同烈焰般时时刻刻在燃烧的眼睛。
加雷斯。
他慢而从容地踏过来,站在涂根身后说:&ldo;判官先生,有很多事情我都想从你身上得到答案,但是……&rdo;
只要调子开始转折,接下来的话我一般都不爱听。
&ldo;我希望我好好地问,你可以好好地答。否则的话,我保证我会有最少一百种方法,让你不得不答。&rdo;
涂根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大家都沉默着,谁也不看谁。四周密布着诡异的张力,就像屠宰场的员工一边净手,一边还喃喃着为下一批生猪念往生咒。
我鼓起勇气正面接触了一下加雷斯的眼神,立马就服软了。
奇武会的人固然都极度神经病,莫名其妙地能打,据说还杀人如麻,但我和他们中的每个人在一起,感觉基本还是良好。
而这位仁兄完全不是善类,基因里可能就缺少&ldo;开玩笑&rdo;这种dna片段。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严酷而冰冷,恍惚间我甚至闻得到铁与血混合的苦涩腥味。
一旦我表现出任何不合作的迹象,他多半会一个马踏飞燕上来,一脚将我踹翻在地,掏出鞭子、蜡烛逐个施加大清十大酷刑。(我有没有想太多,马踏飞燕然后是什么?)我们三个人就这么戳着。
涂根的神色里浮起了不安。他这个和加雷斯一伙儿的人都不安,这真是无声处听惊雷般的恐吓啊。
过了良久,加雷斯终于失去了耐心,身体一动,似乎就要向我扑来。我猛然高举双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ldo;我说,我什么都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