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楚言乍一时脑中嗡嗡混乱,他愕然定睛将眼前人一扫,并无什么异样苦状。
殿主霎时明白了过来:好么,他怕是被自家侍卫给坑出来了!
这一下子,胸口中那股恐惧与急切,像是被凉水哗啦扑灭,剩的一地残灰。
唯独那口郁火还憋在原处,楚言磨着牙深呼吸几次,抬手想骂都不知从何处开口,“你……你这个……你真是……胡闹!”
墨刃就跪着,也不说话也不抬头。
他这样偏偏楚言更气,拂袖怒斥一声:“给孤滚起来答话!墨侍卫长胆子了,嗯?同影雨说什么去请罪,骗孤的?”
四面夜色沉寂,远处打更声乘着风依稀传来,像是敲在谁人的心上。
墨刃沉默了好几息,就在楚言的耐心几乎要消磨殆尽之时,终于低声答道:“属下……担忧主上与白华……共处一室,方才出此下策。”
“属下不敢欺瞒主上,倘若主上并未来此,属下……”
他顿了顿,缓慢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
纵使在深夜之中,楚言也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忏痛”。
楚言脑子里轰的炸开,听懂了墨刃未出口的话。
——倘若主上并未来此,属下自是会吃下这罚药的。
“你……”楚言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修长的手掌自玄袖中探出,他的双指钳住侍卫下颔,一点点往上扳起。
“阿刃,你明该知道孤不愿意你痛。”
殿主眼角泛赤,齿间含着自己也不知从何而来的怒火,这怒火烧得血筋都在搏动发烫,“孤不信你不知道……你若不知道,也不会想出这么个聪明法子骗孤出来。”
墨刃被逼抬头,颈上收紧的力道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天上无月,僻巷无灯,侍卫脸上的一片惨白落不进殿主眼里,他只艰难地开口道:“属下……属下……知晓。”
风又起了,被吹拂开的几缕碎发下,年轻侍卫的一双深色眸子竟是失神的。忽然间,墨刃的嗓音变得轻而弱了,夹杂着一种缥缈的颤声:“属下知晓……主上从来都是……不愿阿刃疼的。”
“好啊,”楚言尚未意识到眼前人的异样,他怒极反笑,笑意不达眼底,“看来在墨侍卫心里,规矩比天大,比孤的意愿还大,是也不是!?”
“你宁可叫孤这般担惊受怕,也要一意地自作主张,是也不是!?”
墨刃不分辩,他竟仿佛三魂七魄都离了窍,只是恍惚地望着楚言,唇间漏出的声音竟脆弱得恍如梦呓:“……是属下罪该万死。”
楚言咬牙睨着他,忽的冷笑一声,“墨侍卫,是孤这些天太宠着你了,”怒火骤然爆发,他猛地将墨刃一推,“你倒是利用着孤这点心思,连主子都敢拿捏了!?”
墨刃全没料到楚言会突然动手,被大力一推,直接跌在了地上,一声极隐忍的低哼被他压在喉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