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iddot;隆将军在叙述每一个主要战役之前,总是先写一个关于战略和政治背景的摘要。出版商在冯&iddot;隆死后,把这些简短的摘要抽出来,加以编纂,成了《失去了的世界帝国》(我怀疑这位将军会同意用如此戏剧性的书名)。所以《失去了的世界帝国》并非一部扎实的军事历史,而是出版商的一种投机取巧。它把冯&iddot;隆关于世界政治的全部主张都在一本小书里汇集起来,而删去了它们后面细致的军事分析。无论如何,我认为这还是一本可读的、有趣的、也有价值的书。
这本书的可贵之处,在于它比较诚实。几乎所有德国的战争文学,对于屠杀犹太人、战争的责任以及希特勒对军队和人民的专权等等,都进行了粉饰。对于所有这些棘手的问题,冯&iddot;隆都心平气和地、坦率地写了出来。他打算在他平安地入土之前,不让这本书出版。(他真做到了。)所以与多数的德国军事作家不同,他既不想保住脑袋,也不想安慰胜利者。结果写成了一本揭露德国人对于希特勒发动的这场战争到底怎么想、可能仍然在这样想的书。
因此这是一个德国将军所作的力所能及的评论。冯&iddot;隆是一个有才能的作家,受到最优秀的英、法军事作家的很大影响,特别是戴高乐和丘吉尔。他的德文与其他大多数写军事题材的同胞相比,要易读得多。我希望我的译文至少能把这点表达出一部分。我本人的文风,是一辈子写美国海军报告形成的,不可避免地到处出现文理不通的现象,但我相信还不至于从实质上歪曲原文。我认为,这位作者如实地描述了希特勒统治下的德国人:一个非常倔强和效能很高的战斗民族,并非一群愚蠢的虐待狂,也不是现在流行的娱乐节目中所丑化的那样一帮可笑的笨蛋。整整六年,这些人几乎把整个世界打得筋疲力尽,他们也犯下了前所末有的罪行。他们的赌注,用莎士比亚一句很能说明问题的话来说,就是&ldo;伟大的地球本身&rdo;。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对我来说似乎很重要,这也就是我翻译冯&iddot;隆著作的原因。
他对一些事件的叙述,既内行,又熟悉情况,我们不能从表面价值去理解它。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德国人。尽管我在他们中间生活过几年,我可从来不敢说,我了解那个奇怪而聪明的民族,他们有能力取得如此多的成就,也有能力做如此多的坏事,不过他们的迟钝也是天下闻名的。总的来说,我还是让冯&iddot;隆将军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去描写这次战争,但在翻译某些段落的时候,我又不能不有所指责,所以我偶尔加上一些批注。
例如,冯&iddot;隆的第一页开头部分,完全和阿道夫&iddot;希特勒所有演说的开头部分一样:谴责凡尔赛和约是残酷的协约国强加给光荣、守信的德国的不公正条约。他不提历史的变幻莫测,德国作家几乎都不提这点。一九一七年列宁推翻了克伦斯基政府,请求在东方战线单独媾和。德国人草拟的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条约签订于凡尔赛和约一年多以前,从俄国掠去了比英德两国加在一起还大的一块领土、几乎六千万居民和几乎俄国的全部重工业。这要比凡尔赛和约更加苛刻。
我在柏林供职时,每当有人谈起凡尔赛和约,我总要提出这个小小事实。我的德国朋友总是被这样的比较弄得很窘,他们觉得这样做没有什么意义。凡尔赛和约落到了他们头上,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条约落到了别人头上。他们的这种反应出于真心。德国人的这种民族奇癖我无法解释,但是在读《失去了的世界帝国》时,不应该把它丢在脑后。
维克多&iddot;亨利于弗吉尼亚州奥克顿
一九六六年五月二十七日
白色方案
对希特勒的义务写作此书,我只有一个目的:维护德国士兵的荣誉。
在这里,没有必要追述我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领导者阿道夫&iddot;希特勒的兴起。二十世纪的历史,人们没有比这更清楚的了。当战胜的协约国在一九一九年创造发疯的凡尔赛和约时,他们也创造了希特勒。一九一八年,德国相信了美国总统威尔逊的&ldo;十四点意见&rdo;,光荣地放下了武器。协约国把&ldo;十四点意见&rdo;看作一纸空文,草拟了一份条约,瓜分了德国,造成了一个欧洲的政治经济疯人院。
这样蒙骗了天真的美国总统并瓜分了世界之后,英法的政治家可能想象他们会永远使德国民族瘫痪。这种瞧不起人的政策是搬石头打自己的脚。温斯顿&iddot;丘吉尔本人也把凡尔赛的决定说成是一件&ldo;可悲的复杂的的蠢事&rdo;,凡尔赛的压迫在充满活力的德国人民心中造成了火山似的愤恨,它爆发了出来,而阿道夫&iddot;希特勒就在喷火达到高峰时取得了政权。纳粹党是激进派和保守派、富翁和穷光蛋之间一个奇怪的联盟,它团结于复兴德国的理想上,但不幸的是,它也团结于欧洲中世纪引起动乱的政治口号&ldo;反对犹太人&rdo;。一群庸俗的鼓动家、理想主义哲学家、狂热分子、机会主义者、暴徒和冒险家,他们之中有些人很有能力,精力过人,与希特勒一道上了台。我们这些总参谋部的人,大多以厌恶和不祥之感注视着这些混乱的政治事件。我们对国家效忠,不管是谁统治,但是我们害怕一般危害社会变革的浪潮。希特勒使我们大吃了一惊,这是实在话。这位声名显赫、鼓动性强的政治家,迅速地而且不流血地把凡尔赛造成的不公正一个接一个地予以补救。他的手段直截了当,顽强有力。魏玛政权1曾经采用其他的方法,而得到的只是英法的蔑视。希特勒的方法收到了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