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中,叶昭正谈笑风生的同刚安闲聊,身侧,玛德教士刚刚给他上了药,又细心的帮其用绷带绑上伤口。
“大帅,可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刚安脸色阴沉,他很少动怒,但大帅竟然在北京城里遇刺,凶手昭然欲揭,这可不将京城外的六千甲兵全不放在眼中吗?
叶昭笑道:“谁知道,京里现在乱的很,不可胡乱揣测。”
正说话呢,帐外快步走进一人,正是苏纳,单膝跪倒大声道:“大帅!左队护旗卫回营,他们说,刺客进了齐布琛府中!不敢擅专,特来请示大帅!”
刚安就是一怔。
齐布琛为正蓝旗满洲都统兼领侍卫内大臣,六位领侍卫内大臣中排第一的,统率侍卫禁军,卫护皇帝和禁宫安全,地位极为尊崇,可说是京城极重量级人物之一。
他为刺客主脑?这,倒说得过去。听闻他和六王爷走得甚近。
叶昭却是摆摆手,说道:“胡说,齐布琛若想杀我,岂会只派区区一名刺客?我还能逃出生天?”
刚安蹙眉道:“只怕这是故意掩人耳目,若派的人多了,必然惹人怀疑。此人在疾驰的骏马上尚能一箭正中大帅,听闻大帅当时肩膀痒,侧了侧身子,若不然,怕是正中大帅心窝,如此神箭,若不是大内侍卫中挑选,又哪有这等人才?幸好大帅洪福齐天,不然只怕就被这奸贼害了,我等尚不知是何人所为!好一招毒计!”
刚安说着,恨恨一拍木椅扶手。
叶昭不说话,慢慢端起了茶杯,品了口,才对苏纳道:“出去吧,今日之事,不许泄露。”
“这,怕弟兄们都知道了。”苏纳面有难色。
果然,就听外面嘈杂声起,一名护旗卫兵匆匆进来,打千道:“大帅,神保统领和赵三宝翼长领队进京去了!”
叶昭皱眉道:“这两人,简直是惹事的祖宗!来人,去与我追回来。”
“慢!”刚安拦住了正要奔出去的苏纳,笑着对叶昭道:“大帅洪福齐天,虽然无碍,但叫他二人闹一闹也好。”若想抗衡六王爷,这齐布琛是第一个要换掉的棋子,若不然,就算两宫垂帘,禁军都为他人把持,又如何做的主?关外众勇,总不能永远留在京师拱卫皇权。现今,可不就给了个闹得齐布琛灰头土脸的机会?
“哦?”叶昭看向刚安,渐渐若有所思,微微颔首。
……
气派巍峨,层层叠叠不知道多少院落的六王府。
书房中,穿锦绣马褂,俊秀无比的六王爷正娴熟的洒了一圈茶。
坐在茶几对面的,乃是工部左侍郎、军机处章京杜翰,也就是俗称的小军机。
“六爷,刺景祥的真不是齐布琛的人?老齐不会说瞎话吧?”杜翰有些忧虑,京城风雨飘摇,牛鬼蛇神乱舞,若任由局势恶化下去,可不知道如何收场。
奕淡然道:“老齐不会跟我说瞎话,我信得过他。”齐布琛与他一向交好,咸丰帝在的时候却是正准备撤了齐布琛的差,可惜尚未来得及下喻,就驾鹤西游了。
杜翰奇道:“那,又是谁想要景祥的命?”
奕冷笑道:“谁想要他的命?想要他命的人多如牛毛,不过这一次,我看是他自己干的吧?”
杜翰不解的道:“他自己?”
奕冷笑两声,拿起一个小杯子,道:“苦肉计而已,咱喝茶吧。”
杜翰开始不明所以,终于渐渐恍然,这一招用出来却是刚好留在密云养病,既不用进京更有借口大军暂缓开拔,又给人六王爷欲除掉他的假象,令朝中权贵对六王生出恶感。
杜翰就心里叫声好,心说好一个苦肉计,好一个景祥!倒真是六王爷的对手!
只是,他还是将这一石数鸟之计看得简单了。
……
齐布琛正在内宅院落中晒太阳,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躺在藤椅上,暖暖的日头洒下来,可不知道多舒服。
刚刚接到了六王爷的密信,言道景祥遇刺一事被算在了自己头上,更要自己小心在意,莫被景祥钻了空子。
齐布琛就老大的不屑,景祥?败家子一个,什么抗俄名将?什么三千虎贲?不过趁罗刹人不备杀了人家几个平民,换我家老太太,有他那运气,一样连战连捷,走狗屎运而已,还真将自己当人物了。
兵临京城之畔?吓唬谁呢?我大内侍卫五百人,正蓝旗禁军,管教杀他个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