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乐,这是她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真是难以叫出口啊!
地上影子有灰有暗,单薄的人影,弧长的拐杖,交叠出孤立的形单影只,微风吹动着窗影,带着光与影一起律动,“她呢?”
童童陡然盯着李姒乐的脸,再到她乌沉沉的眼睛:很平淡,近乎冷酷。眼中悄然染上一抹不敢置信。
李姒乐比童彤想象中的要容易接受她,她从她的眼里看不到恨,她肯留下来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甚至还有些犯傻的话语;她很平静,也很沉默,童彤总是很小心地含着微笑地注视着她,她问一句李姒乐就能答一句,可是从她开口第一话问起shum起,童彤心里就一直很不安,“你和夭欢见过了吗?”
夭欢……沈夭欢……没错,就是这个名字,当时从闫禹鹏嘴里听来的就是这个名字,李姒乐坐在她的床边,“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她?”
童彤的过去并不像现在一样光鲜亮丽,甚至是肮脏可耻,李姒乐和沈夭欢不过是她和李魍一夜露水交易生下的双生子,只不过生下她们之后,她用一张亲自鉴定就将李姒乐塞给了李魍,自己则带着沈夭欢嫁了一个大了她快二十岁的穷大叔,过过十几年苦日子,只是后来那穷大叔踩狗屎运了,赚了一小笔钱,便利滚利,一年比一年飞黄腾达,她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才能够有一天躺在今天这样的病房里?可是那又怎样?再高级的病房也是拿来供人养病。她知道她丈夫无法接受李姒乐,等到三年前他去世之后她才敢找她,至今也一直没有中断或放弃,这事儿沈夭欢也知道,她们两姐妹有着相同的面目,如果她们之前见过面,彼此之间都不应该不知道自己与对方的关系。
她在商场摸爬打滚这么多年,见多了各种算计,沈夭欢自小在童彤身边长大,她是什么性格心思她还是了解,就怕她对那份遗嘱不满,沈夭欢现在一般都在公司,不会经常陪在医院和她在一起。
“从别人的口中。”
童彤凝视着李姒乐静垂着眼帘的那张脸,与她不同,与沈夭欢也完全不同,“打电话让她过来吧。”
“好。”宁律师按了沈夭欢的号码,电话通了,可是却没人接,彩铃在那里头高亢地唱着,最后却被人直接掐断无人接听。
铃声截止,可是门柄扭动的声音却传来,门缓缓被打开。
“Hi,李姒乐。”
柔而沉的声音,半露半藏着阴谋意味的勾唇,像一面魔镜站在李姒乐的面前,扭曲着她的五官,亚麻色大波浪卷,勾火的红唇,凹凸有致的身材,十几厘米的黑色坡跟高跟鞋,可却是一板一眼的职业套装,即使是同一个人,也与李姒乐心中的shum形象不同。
竟然敢就这样出现……李姒乐心中还是微微震了震,明明是相同的脸,可是却一点都不像,李姒乐从来没想过她这样的一张脸还能绽放出这样的光彩,虽然沈夭欢踩了高跟鞋,可她实际身高真的比她高出一两厘米,如果不是脸和身高的原因的话,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气质了吧?“Hi,Shum。”
“呵呵。”李姒乐淡淡的,沈夭欢竟然笑了,更近一步走到她的面前,朝她伸出手,“好久不见。”
白皙修长的手指,李姒乐伸出手搭了上去,两人的手指一样冰凉,不分上下,“好久不见。”
看似温情恬静的一幕,可是伴随着的是童彤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夭欢,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沈夭欢单手扣着法鲁红色的包,踏着仿佛天生高傲的步伐,一步步走近童彤,“妈妈,你不是知道的吗?”敲在人心头上的高跟鞋声戛然而止,“我要我们沈家所有的财产。”
后来,病房的紧急按钮响了,一波医生护士涌了进来,医用的仪器嘀嘀嗒嗒着,沈夭欢一直紧抿着嘴站立着,医生告诉她们病人已经脱离危险,她便一声不吭地转身出去了。
童彤张开了眼睛,不再修饰的憔悴病容终于与这苍白色的床单融为了一体,李姒乐本来也想走,她却叫住了她,“可以坐下来陪陪我吗?”
她朝她伸出了手,干枯苍老,像一只巫婆的手,这可与李姒乐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温暖的手不一样,可是她却搭了上去,不够温暖,但也够温柔,也许是童彤已经病得有气无力了吧,连牵住她的手都是轻答答的。
“不要怪夭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