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霁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罗卉,攥紧的拳头慢慢松了开。
他摸摸程愿安的头,眼中的那份戾气渐渐化开,低头温声道:“对不起。不打了,听你的。”
中学六年,林澈从未见过许霁深对哪个人这么温柔过。
即使是和他关系最好的时郁,他也是清清淡淡,最多也就是对他稍微宽容一点罢了。
他以为,这人就是天性凉薄,无论他后来怎么示好,他都像块捂不化的冰。
原来,是他一直错了。
看错了许霁深。
也看错了程愿安。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
挺可笑的。
他捡起刚刚被许霁深从口袋打掉的笔,淡漠的看了程愿安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许霁深冷冷瞥着他的背影,直到听到关门声,他才完全收起周身的那股敌意。
他转身将刚刚搁在门口的东西拿进来,“阿姨熬的汤,老杨刚刚送过来,你趁热喝一点。”
程愿安坐到桌子旁,看着他一脸平和的将保温饭盒从袋里拿出来,像是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刚刚……如果我不拦你,你会把他怎么样?”
许霁深将碗筷摆到她面前,问:“吓到你了?”
程愿安也不是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但他今天这样对待林澈,是她之前没有料想过的。
她如实回答:“有一点吧……”
“只是教训一下而已。你放心,我有分寸。”
许霁深将汤碗挪过去,提醒道:“快喝吧。”
许霁深撒了一个谎。
刚才,他并不只是想教训一下林澈,他也没有顾及所谓的分寸。
一切都是下意识的行为,没有理智可言。
就像在玉良那一晚,他没有想过后果。
只是那一次,他后悔了。
这次却没有。
罗卉入院的第二周,许霁深请了一名专业陪护来病房帮手。
程愿安回到安禾重新开始上班,下班后和夏吟一家替换,轮流陪在罗卉身边。
许霁深本来想让她休个长假,但她天天待在罗卉身边,每天在希望与绝望间反复,几乎是二十四小时都在煎熬着,比上班还累。
两人商量之后,她最终还是回了安禾,只是和尤铭申请了每周多一天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