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好手不敌双拳,双拳不如四手。孙昊再是机灵,手脚功夫再是厉害,这么一群人围攻上来,很快便落了下风。一着不慎,便被打落了佩剑,肚子上脊背上,接连不断地被人踢打,最后一个趔趄,跌在地上,被一圈的砍刀指着,再不能动弹一下。
领头的见得此间事了,便哈哈大笑着往马车那里走去。
顾扬灵已经下了马车,扶着嫣翠立在车前,虽是面色苍白,然而朱唇紧抿,双眸泛着厉光,并不害怕那渐渐逼近的彪形大汉。
可惜了,顾扬灵心道,若是昊郎听话逃得出去,便是她被缚,便是拼死保得自身的清白,也能含笑九泉。
然则昊郎被困,虽是远远望去,可顾扬灵还是清晰地看到了,昊郎青蓝衣衫上,那几团暗沉色的痕迹。
昊郎受伤了。顾扬灵紧紧握住嫣翠的手,她不能死,便是拼得一线的生机,也要搭救昊郎逃出生天。
思虑间,那领头的彪形大汉便近在眼前,把顾扬灵上下打量一番,黑粗肥腻的手掌便伸出来往顾扬灵脸上抚去。
孙昊仰着头正拼命伸长了脖子往顾扬灵那里瞧,见得此状,由不得睚呲欲裂,撕心裂肺地喊道:“不许你碰她!”
彪形大汉的手一顿,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色眯眯望着顾扬灵便要抚上她的细白嫩脸。顾扬灵又不是木桩子,哪里肯呆着不动,头一偏,身子一动,那手便摸了个空。
嫣翠吓坏了,紧紧抱住顾扬灵的手臂,瞪圆了眼去看那大汉,叱骂道:“贼人!登徒子!”
彪形大汉斜了两只眼过去,见得两个女人皆是面色发白,强做镇定的模样,忽的一声嗤笑,手掌一翻,便又追着摸了过去。
然而斜刺里突地冒出了一双细白柔腻的手,那双手死死抱住他的手掌,嫣翠浑身颤抖着,一张口便咬在了那手掌上。
彪形大汉眉头一皱,用力一扯便挣脱了嫣翠的桎梏,随即扬起手来给了嫣翠一巴掌。那汉子手劲儿极大,巴掌下去,嫣翠登时跌倒在地,唇角也被打破,流出了血来。
眼见嫣翠被打,顾扬灵怒火盈肺,将手里早已藏了许久的锋利金簪迅速扎向了那大汉的手臂。
然而顾扬灵毕竟是个柔弱女子,手劲儿小,力气也不大。那金簪不过刚刚没入了那粗黑的肌肤,便被彪形大汉挥舞着手臂给摆脱了去。大汉皱着眉,粗鲁地拉扯着顾扬灵,顾扬灵只觉眼前一花,便被大汉扛在了肩头。
嫣翠立时便哭喊起来,扑过来抱住那大汉的腿,张口便咬了上去。不过一个小小的柔弱女子,大汉哪里看进了眼里,一脚踹了过去,嫣翠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方才停下。然后蜷起身子,因着剧痛而瑟瑟发抖。
彪形大汉呵呵朝手下道:“赏给你们啦。”
汉子们登时欢腾起来,色眯眯望向嫣翠。
孙昊眼见得姐姐备受屈辱,跟着来的小丫头也面临着滔天巨灾,不由得愤恨至极,破口大骂着就要跳将起来。
却见得寒光一闪,硕大锋利的砍刀便一刀砍在了孙昊的肩头。疼痛难耐,孙昊忍不住闭上眼蜷起身子,痛苦地呻吟起来。
然而山贼们并不打算放过他,两三个围了上去,拳打脚踢直把孙昊打得口吐鲜血,也不肯停歇。
剩余的山贼们,其中一个大步走了过来,脸上淫笑着,粗壮的臂膀探了出去,便撕扯着嫣翠将她提溜了起来。
嫣翠再顾不得身上的痛楚,死命挣扎起来,手舞足蹈地又抓又踢。然而这根本不算什么,汉子丝毫不在意,一面走,一面露出得意的笑容。
听得那彪形大汉的话,顾扬灵登时便明白嫣翠即将要遭遇什么。又恨又怒,拔出头上的金簪一下一下朝那汉子的背部用力戳去。
那汉子受疼,自然不高兴,轮起蒲扇般的大掌便在顾扬灵的臀上用力拍打了几下。
顾扬灵羞怒交加,恨不得立时就去死。又觉得刺痛难忍,骨头都仿佛要酥掉了一般,眼泪登时便飙了出来。
然则刚走了几步,一根飞驰而来的羽箭便深深插进了大汉的大腿上。一旁正在欢呼雀跃的大汉们略略一呆,便有人大声呼道:“大家小心,有截胡的来了。”
薛二郎远远看见自家心肝子被个莽撞汉子抗在肩头,那是又怒又气,又恨又急,拳头捏了放,放了捏,“咯嘣咯嘣”直作响。
而那心里头,就好似无数的钢针齐齐扎了进去,又痛又疼,恨不得立时就把那汉子给剁成了肉酱,再把那不听话的臭丫头锁起来,再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而薛二郎身侧,膀大腰圆武师打扮的人一眼便瞧见了正在挨揍的孙昊,虎目一瞪,一甩马鞭,立时扬声高喝:“快给我上,速速将昊郎兄弟救出来!”
孙昊已是被打得奄奄一息,远远听得一腔极为熟悉的喊叫,挣扎着仰起头,定睛遥望,竟是路上结识,后头又结拜为异性兄弟的镖师领队王石廷,顿时喜上心头,高声喊道:“姐姐,王哥来了,咱们有救了。”
说着转头去找顾扬灵,正看见自家姐姐被山贼扔在了地上,“咚”的一声尘土飞扬,跟着就听见了姐姐痛苦的呻吟声。
登时大怒,嘴里嘀咕着骂人的话,想要起身去救姐姐,可挪动了几下,才发现自己伤得挺重,竟是起也起不来了。
领头的那个彪形大汉唬着一张脸,伸手拔下了深入肌理的箭羽。抄起家伙,领着众山贼,都怒吼着奔向袭击他们的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