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靖宇进内殿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浓郁的酒气。
严一凌没想到他会醉醺醺的来,脸色微微不好看。
“微臣给皇上请安。”冯靖宇行了礼,口齿清晰,似乎酒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太后皱了皱眉,瞥他一眼,笑着道:“严贵妃举荐的人,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宫中当值岂可饮酒?”严一凌生闷气,说话自然是有点冲。“难道冯太医还不懂宫里的规矩吗?”
冯靖宇酣然而笑:“贵妃娘娘误会了,微臣并未饮酒。只是官服上染了酒气而已。因为当值,来不及回府更换。”
奉临却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几日,太医院****有相同的奇景。
这位冯太医每日午时都要抱着一坛子陈年佳酿,来到太医院后的空地上砸碎。再随意挑选个围观的小太监,以一锭银子的雇金令其清扫。
并且,这银子和佳酿都是严贵妃赏的。
“长话短说,你赶紧替万贵妃请脉吧。”严一凌黑着脸,这家伙真是要命,给他机会都不知道争上位。
“是。”冯靖宇走到床边,请了脉。小太监已经预备好了纸笔。
寥寥数字,一张药方就写好了。冯靖宇双手呈于皇帝面前,恭敬道:“成了。”
奉临接过方子,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方子……”
温补的药材有,虎狼之药也有,这方子用的胆大不说,还让人摸不着头脑。
当然,发觉冯靖宇奇特之时,奉临已经让人去摸清他的底细。尽管此时心里好奇,脸色总算平静。“这方子若是妥当,朕也赏你陈年佳酿。”
“多谢皇上。”冯靖宇拿回方子交给身后的内侍:“一日三次,连服十日。记得随汤药附上蜜饯果脯,给太后送药!”
“呃?”严一凌以为他被酒气熏晕了,少不得提醒:“是给万贵妃送药。”
“不不!”冯靖宇连连摇头:“这方子,微臣是给太后开的。”
“……”奉临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哀家好好的,用的着你多事么?”太后自然不信。
严一凌也道:“冯太医切莫兴口开河。你怎么知道太后凤体有恙?”心里有些不安,太后有异样,难道被冯靖宇发现了?
他进来就给万贵妃请了脉,过程中似乎没和太后有什么接触。
并且他古里古怪的不守常规,该不会拆穿自己的谋划吧?
“贵妃这话问的外行了。”冯靖宇舒展眉头,道:“望闻问切,这切是最后一步。微臣凭前两样,便能觉出太后胸闷气短,浑身乏力,且近来总是气血奔涌,轻则易爆易怒,重责昏迷不醒。是不是有此症状,太后可以自查。”
半天没有吭气的沈音苒忽然抬起头,与冯靖宇对视一眼。“冯太医所言不错,太后近来的确有这些状况。”
太后看了看严一凌,又看了看皇后,拧着眉问:“哀家这是什么病?”
“饮食不调所致,算不得严重的病。”冯靖宇这句话,舒缓了两个人紧张的情绪。
沈音苒轻呼一声,道:“既如此,劳烦冯太医择些食疗的菜谱,供太后滋养调补。”
“是。”冯靖宇颔首。
严一凌心里暗暗道,算他聪明,没有揭穿真相。
要说这件事的始末,还得感谢遥光。遥光陪皇后在长宁宫侍疾的时候,嘴馋偷吃了为太后准备的膳食。
膳食里面,竟然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味道。那是一种能让血气畅顺,舒活脉络的药。
但是长期服用,就会使人易爆易怒,急血攻心,引致昏厥。
最要紧的是,这种药随着膳食被吸收,即便是太医请脉也很难察觉。只能是当做身体不适,脉象有异而论。
于是,徐天心给了严一凌一种粉末,藏在她红宝石的戒指里。
趁着入长宁宫侍疾的时候,让太后闻到。两种药性相冲,太后隐藏在体内的病灶就会渐渐的呈现出来。但即便如此,这也是个漫长的过程,不会一天之内就让人发觉。
而一旦发觉,能连续在太后身边下毒的人,首当其冲便是皇后。
只是冯靖宇打乱了或者说是加快了这个计划的施展。
太后的心抑制不住的颤抖,她忽然明白,为何严贵妃闯进太妃宫,她会怒不可遏的昏厥。为什么这些天,她总是心神不宁,做什么事情都难以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