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个他睁开眼睛道:&ldo;敬泰办喜事,你跟家里说了没?&rdo;
她一听就知道他想问什么,说:&ldo;我已经让人回去说了,怕是跟你在路上错过了吧,不过你不用担心,家里的礼我早就准备好了。&rdo;段家知道不知道不是重点,这份礼要有。她也不想再去跟段家人纠缠这个,要是她巴巴的送了信去,段家那边的回礼却并不厚重,反倒伤了吴家的面子。所以她这边备好礼,替段家送过去,然后掐着时间给段家那边去信,就说礼她已经送过了,就不劳家里人费心了。
段浩方听在耳朵里,以为她在家里受了气,不但自己带着孩子跑出来,连娘家兄弟成亲都不敢回去说。二姐自己备礼是为什么他当然知道,不就是怕段家给的礼太轻,丢她的面子让娘家人担心吗?
虽然他在外头,可家里的人也人有断断续续的告诉他。二姐是个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都不肯跟他说的,以前段章氏和魏玉贞这样对她,他睁一眼闭一眼就算了,一个是娘一个是自己亲哥哥的媳妇,他轻不是重不是,只能委屈她。
但现在欺负二姐的却是大房的人,对那边他可不用客气!
他在心里盘算一番,张口道:&ldo;你不用担心,我一会儿就让人去取礼物,不会在你兄弟面前丢你的脸的。&rdo;
他这么大方,她倒不好说给段家备的礼其实就是出自他放在她那里的私房银子,要是他再出一份,就等于自掏腰包出了两份。
段浩方洗完澡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直接睡了过去。二姐盯着人收拾了屋里的一片脏乱后才到吴冯氏那边说他来的事。
吴冯氏早知道了,还安排了晚上让他跟吴老爷和吴敬泰一起吃饭。
二姐道:&ldo;他赶了几天路,累着了,现在还在屋里睡着呢,吃饭什么的明天再说吧。娘,我想找个裁fèng婆子给他赶几件衣裳,他来什么都没带,包袱里的衣裳也都是脏的,敬泰办喜事他不能穿着那样的衣服去。&rdo;
吴冯氏说这有什么难的?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让裁fèng婆子去找你。昌圆要不要晚上先抱到我这边来?你先顾着他,省得你忙不过来。
二姐笑,摆手道娘还当我是小孩子?说完就出去了。但是吴冯氏还是担心怕她累着,就把昌伟和昌福留下了,让他们两个先跟敬贤和敬宗住一起,反正两个孩子跟四个孩子差不多。
晚上段浩方醒过来时,屋里没点灯还是黑的,他刚想叫人就看到隔着帘子隔壁屋却是亮着灯的,听声音二姐和人在那边。
他摸摸桌子上的水壶,是温的。想到她就在旁边看顾着他,这心里不由得暖起来。他扬声叫:&ldo;红花。&rdo;
掀帘子马上过来的果然是二姐,她就在隔壁屋里等着他醒。
她点了灯过来,脸上带着脸,说话却很小声,道:&ldo;三爷醒了?灶上热着饭呢,摆过来吃点吧?&rdo;
他这时才觉得腹鸣如鼓,她给他披上衣裳,摆好桌子,红花也把饭端过来了,小米粥,葱油饼和两道小菜。
他一边吃着一边问:&ldo;现在什么时候了?&rdo;
二姐出去拿了针线进来,就坐在他旁边纳鞋一边说:&ldo;过三更了,昌圆已经睡了。你吃完再睡一会儿吧,等天亮再说。&rdo;
他看着她手中的鞋底问:&ldo;你干什么呢?&rdo;
她抬头笑道:&ldo;我让人给你新裁几件衣裳,这不正做鞋嘛。&rdo;她说着手上还不停,拿着粗硬的钢针使劲往厚厚的鞋底上扎。他不是头一回看她做鞋,却是头一回担心她扎着手,说:&ldo;你放下!这些事让红花来不就好了?&rdo;
红花站在旁边听了就赶紧想从二姐手中把鞋底接过来,不等她开口,二姐反倒冲着他飞了一眼,笑道:&ldo;我就给你做过鞋,别的我也做不来,你的鞋都是我做的呢。&rdo;
她这么一说,他倒不好说了,心里陡然涌起一股酸甜。
红花见状就退了出去。
接下来在灯下,他喝着稀饭,筷子偶尔碰一下瓷盘瓷碗,粗棉线从鞋底穿过,声音很轻,他心里有块肉,听着那个声音就像棉线是从那块肉中拉过似的。
吃完了饭,二姐也收拾了东西,隔壁屋里的裁fèng婆子也先走了,说是衣裳再过两天就能做好。她回来跟他说:&ldo;先做一套凑和着穿吧,现在家里都忙着办喜事,没多少人手。&rdo;
她办的事他自然放心,睡过一觉也有精神了,熄了灯躺在床上,他抱着她就想说说话。一开始说的是段家的事,他想问她是不是受了委屈才带着孩子跑吴家来的。
二姐想拉他在吴家多住几天,让他觉得她受了委屈是最好的。便垂下眼什么都不说,只道:&ldo;娘来了信,说四舅舅来了,让我过来见见。我想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正好也能带孩子们出来散散心。&rdo;
要是跟他说,她多想娘和娘家人,他肯定会跟她说以前她是吴家的女儿,自然对吴家感情深,可她现在是段家的媳妇,还生了段家的子孙后代,所以她自然就是段家人了。
二姐知道,要扭转他的想法那太费力了,她越提娘家,他就会越提婆家,无形中两人就会对立起来。这样就会跟她的愿望背道而驰。要想达成目的,只能顺着他的毛摸。
所以她说的就好像是出来散散心,走走亲戚似的,这样他才不会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