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的阮钰轻轻扬了扬下巴,示意发言人继续,他翻过桌面的手机,屏幕显示着一通未接电话,来自洛立轩。
还不待阮钰发消息询问,洛立轩的消息一条接一条跳跃在屏幕上,阮钰起初有些不耐,等看清内容,他双眸睁大,喉结上下滚动,呼吸频率渐渐紊乱。
在发言人漂亮的话语中,阮钰蓦地起身,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发言人的声音颤了颤,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不确定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
阮钰看了眼发言人,没说什么,只是点头,他坐了下来,呼吸沉重,心脏砰砰乱跳,衬衣背后被冷汗淋湿,等发言人汇报完毕,阮钰打断鼓掌声,嗓音里有不易察觉的焦灼:“本次会议先到这里。”
说完,阮钰起身,三步做两步往门外走,没有人看到,他攥着手机的手在颤抖。
“你也不要太着急,摩尔根的手虽然够不着卡塔尼亚,那种地方没什么好……这种事应该不难处理,我跟他说说。”半夜被铃声吵醒,开口就是找摩尔根帮忙,阮淑穆咽下满腹的无奈,谁让打来电话的是她儿子,“你那个朋友失踪多久了?真被绑架了?还在卡塔尼亚?好吧,除非找到一具尸体,不然报警也没用。”
尸体——阮钰脑子里的弦忽然断了,得知稽雁行被绑架的一刻,他整个人都如置冰窖,什么冷静平静都丢得一干二净,满心满脑都只剩稽雁行的安危,唯一让阮钰庆幸的是,稽雁行在西西里岛。
“阮总,明天的投标会至关重要,您不出席的话恐怕……”
“我有比投标会更重要的事。”阮钰打断严特助的话,“投标会你替我去,这两天别联系我。”
当阮钰的飞机降落到西西里岛时,他得到了一个更糟糕的消息,绑架稽雁行的帮派刚好是摩尔根的死对头,这下别说让摩尔根动用人脉救人了,恐怕摩尔根的直接介入只会让事情雪上加霜。
“他们为什么要绑架我的朋友?”阮钰对司机说了句再快点,“摩尔根的对头,他们知道……”
“这我不清楚,摩尔根有段时间没和他们正面冲突了,你的朋友在卡塔尼亚待了一阵子,那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毒蛇帮不讲道理,你让他们不开心,他们就让你不好过,但摩尔根已经派人过去了,你朋友现在是安全的,阮钰,别冲动。”
不知过了多久,阮钰终于到了卡塔尼亚,见到夏彤的第一面,他疲惫又着急道:“现在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刚刚收到一段时期。”夏彤眼睛红肿,明显是刚刚哭过,但此刻她强撑着精神,“雁子看起来还好,衣服也是原来那身,身上没看出有伤,阮总,我们现在报警有用吗?大使馆呢?或者国内的媒体?”
“都来不及,这里的警察不管事,等来了人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对面是群不讲道理的人,先别声张。”阮钰拿过夏彤的手机,眼色沉了沉,心脏犹如被一只大手攥住,视频里的稽雁行手脚被麻绳绑起来,脑袋半垂着,嘴唇干裂,周围环境破坏不堪,甚至有只老鼠从角落里蹿过去,“你回个消息,我找人检测信号,看能不能确定具体位置。”
夏彤点点头,没过多久,阮钰的人手确定了稽雁行的坐标,对面也发了一段新的视频,这次,稽雁行被捆住的双手中多了一个橙子。
“摩尔根,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阮钰拨通摩尔根的电话,把两段视频和坐标发给摩尔根,他极力维持着仅剩的理智,“把你的人手给我用,我要亲自确认我朋友的安全。”
“人手没问题,等等,你的朋友手里有个橙子?”
“对,怎么了?”
“你的朋友有危险了。”见惯了生死的摩尔根语气平静。在那群土匪的黑话里,谁手里拿着橙子,谁就是下一个死亡的人。
“摩尔根,我最多再等半个小时候。”
半个小时后,摩尔根并没有带来好消息,毒蛇帮不放人,他们说“这个男人和他那群朋友得罪了我们,我们要款待款待他,等玩够了就送回去,不会死。”
阮钰咬着牙问:“他们还说了什么?”
“只有这些?”
“大名鼎鼎的摩尔根没有其他办法吗?”
“很抱歉,没有,你知道,我并不认识你的朋友,但是……如果你不介意可能会发生的意外,我现在就派人去。”
“哐当”一声,手机四分五裂,阮钰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摩尔根波澜不惊的回答仿佛事不关己。理智告诉他,他必须相信摩尔根,可预感却在他的大脑里作乱,让他不甘将稽雁行的安危交付给他人。
稽雁行不能出任何事,哪怕一丁点,他都承受不了。
可阮钰不可控地想着不好的画面,他想着稽雁行的恐惧,想着稽雁行的绝望,想着稽雁行的疼痛,于是他跟着一起恐惧绝望和疼痛,这些感觉笼罩着阮钰,让他喘不过气,心脏疼得发涩,连眼眶也开始发酸,他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散得一干二净。
阮钰甚至开始痛恨自己,早知如此,他该瞒着稽雁行派人保护他,被稽雁行讨厌也好排斥也罢,和稽雁行的安危相比不足挂齿。
此时此刻,阮钰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救出稽雁行,他也要让绑架稽雁行的亡命徒付出代价。
第11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