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芙蓉醒后以为是梦,但现实告诉她并不是。从那日起,她再在幕府活动,便无人敢与她讨论朝政大事,连陈知危也是明面上不敢与她相说,背地里才与她稍说一二,远不比从前。
他晋王办事,够狠,够绝。
她之前那么想留在璇玑府,可到现在,留在这所得到的,除了冷眼,便是隔三差五一碗苦入肺腑的避子汤。
绿意不懂她,想不通她为什么宁肯冒着损伤身子的风险,也不愿有晋王的孩子。
小丫头年纪到底小,以为她的女郎回来了,愿意跟晋王恢复旧情,便是和好如初了。
甚至偶尔看不下去武芙蓉强咽那些苦药汁子,还会以自己的想法试着劝她∶“女郎,其实奴婢觉得,给殿下生个孩子也不是不可以啊,殿下如今又没有子嗣,若长子长女从您的肚子出来,这该是一张多大的护身符,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您都是皇嗣的生母,莫说是殿下,即便走在外面,再厉害的人也得看您三分眼色不是。&ot;
武芙蓉知道跟这小丫头解释太多也没有用,喝完药只是擦了擦嘴,冷静道“生孩子,很麻烦。”
绿意诧异”麻烦什么”
武芙蓉就此打住,不再往下说了。
她没办法说她首先担心古代这个医疗条件,其次没办法解释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她和裴钰这一生就算彻底捆绑上了。
她不想那样。
四月一过,天气更加暖和。
裴钰这几次来总觉得她又瘦了不少,一问才知她一直未断避子汤,刚开始叫停了几天,但后来武芙蓉和他大吵了一架,该喝还是喝,裴钰也由此动了场大怒,接连几天未踏她的院门。
武芙蓉彻底安静下去了,绿意成了整个璇玑府唯一能与她说话的人。
但主仆俩之间所能谈论的事情极少,除却一天吃喝选项,基本所剩无几。
武芙蓉开始时只顾读书习字,一天到晚泡在房中不出来,脸上连点起码的波动都没有,好像哪怕下一刻天塌下来,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直到她有日清晨洗脸,看到鱼洗里那张苍白虚弱的面容,她才感觉到,自己不对劲。
她还这么年轻,有大把时光,大可以去做些让自己感到轻松愉悦的事,干嘛要守在这个巴掌大的小院子里,靠着啃书本来麻痹自己,不见阳光。
书上所言是用来明智的,不是用来逃避的。
武芙蓉好似茅塞顿开,一下子通了许多,洗完脸便走到妆镜面前坐下,喊绿意∶“给我上妆,我要出去玩。”
绿意对她的转变感到又惊又喜,但又忍不住迟疑道∶“昨日里有人通传,说殿下今日白天可能会来,您不在这等他么&ot;
”我为什么要等他。”武芙蓉梳着头发道,“他是皇帝吗,我是他的妃嫔吗,既然他不是我也不是,那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他,他又有什么资格让我等。”
说完对着目瞪口呆的绿意一扬下巴∶&ot;算了,妆我自己上,你去给我挑衣裳,我要鲜艳的,好看的。”
绿意连忙点头,笑道“好,奴婢这就去,挑最艳最好看的。”
的确是最艳的,衣箱里总共就一件茶花红的织金锦缎广袖袍,不知道何时做了的,一直嫌俗没穿,这会儿翻了十八层箱底硬是被绿意给扒了上来。
武芙蓉近来瘦了一圈,五官愈发清晰,本就属于明艳的长相,在涂抹脂粉后更加光彩照人,身上清雅的气韵还中和了衣裙过于的艳,美得不可方物。
用绿意的话说,就是“换了个人”。
一番打扮完毕,武芙蓉去门口的路上,仰头沐浴着热腾腾的太阳光,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那么一点。
她没往前去,直接带着绿意从后门走了,只跟门房小厮说了一声,谁也没打招呼。
既然谁都不理她,那也别指望她能理一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