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疯了?”
一大清早,武芙蓉下了榻刚坐在妆镜前,这边梳子还没碰上头发,就听到绿意带给她的令她瞠目结舌的消息。
御史大夫的嫡长女,晋王的准王妃,王婉,变成疯子了。
武芙蓉扶着额头,试图努力消化这个消息,但无论怎么努力,她都有点无法想象,当初那个靠着小聪明都能把她坑到绝路上的少女,会和“疯子”一字扯上关联。
匪夷所思,实在匪夷所思。
绿意给她轻轻梳着头发道:“女郎莫要诧异,这都算是前一阵子的新鲜事了,御史府锁了消息,不让外面人知道,但奈何谁家没几个多嘴的下人,到了外面一传,一传十十传百,就成了人尽皆知的一件事。”
武芙蓉如此一个没有好奇心的人,沉默过后也忍不住问:“其中可有隐情?”
绿意回想片刻:“这奴婢还真不太清楚,不过……对了,女郎还记得先前咱们在西市买马鞍碰上她出逃,便特地去了趟御史府报信儿那回吧?”
武芙蓉点头。
绿意:“好像就是从那时候起,这王小姐便有些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整日不是哭就是闹,再就是嚷嚷着出家做姑子,还自己拿了剪刀绞头发呢,王御史夫妇哪会这样纵容她,一来一去的烦了,就干脆将她关了起来,可关了没几天,人就变得又哭又笑,爹娘都不认得,饭都不会自己吃,成了个疯疯癫癫的傻子——当然,奴婢这也是听人说的,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恐怕只有王家人自己知道了。”
武芙蓉语气蓦然有些疲惫,道:“无妨,这些消息对我来说已经足够详细了。”
绿意见她这样子,还以为她是在自责,便道:“女郎千万别内疚,即便当初咱们不跟她家里通风报信,凭她自己,她也出不了盛京城,出去也没多久也会被绑回去的,她一个娇小姐,外面的苦头可不比家里,家里于她而言才是最安全的。”
武芙蓉点点头,眉梢略蹙着,当真一副稍稍释怀的样子。
实际她才没有自责。
她只是在想,王婉倘若一疯,那王御史为了女儿的终身,只会对裴钰更加巴结,因为对裴钰来说,正妻是疯子还是傻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给他带来什么,如此关头不退婚,既能收揽太原王氏的忠心拥护,还能留下个重情重义的名声,一举两得。
武芙蓉感到头疼,她觉得王婉疯的很不是个时候。
……
十一冬月,天狼星现,主兵灾。
裴钰在军营待着的时间越发长,夜晚里,常常武芙蓉已经睡醒一觉,他才带着一身寒气回来。
回来更衣洗漱一番结束,待身子回暖,才蹑手蹑脚上榻,抱住她准备休息。
武芙蓉本就浅的睡意被他搅走个差不多,便用带有淡淡鼻音的声音问他:“不会又要打仗了吧?”
其余时候裴钰往往矢口否认,但在这个时节,他还真不敢断言不打。
冬日一到,周遭游牧部落物资短缺,最易犯边,尤其老仇人东突厥还虎视眈眈着,谁敢笃定它能老实到明年。
“打就打,还怕了它了。”裴钰搂紧了武芙蓉,让她的躯体与他自己的紧贴,低声道,“我同你说过的,我迟早会灭了他们。”
武芙蓉:“嗯,我记得。”
一人之间静默片刻,她道:“这个时候,边关必会增添领将,你打算派谁前往,谁能胜此大任。”
裴钰沉吟不少时候,亲了口她的额头,温柔道:“先睡吧,改日再说。”
武芙蓉未出声,乖乖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