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芙蓉回过神来,起身满面不可置信道:“汪内侍莫不是在与我说笑吧?圣旨上写了什么?”
汪有为干脆将圣旨摊开在她眼前,郑重其事地说:“陛下亲笔,金口玉言啊皇后娘娘,封后大典都在筹备了,百官眼下都在忙着给武溪小郎君贺喜呢,就数您不知道了。”
武芙蓉听到这里,头脑一声轰鸣,才确定裴钰来真的。
她一时也顾不得接旨不接旨了,衣着也未换,急匆匆跑出吉祥宫便直奔太极宫。
太极宫内,裴钰本在与礼部尚书商议封后大典事宜,听到内侍通传皇后到了,便让人先行退下。
武芙蓉来的匆忙,脸色也匆忙,见到裴钰时有些气喘吁吁,礼未行先开口:“你把所有人都给诓了。”
裴钰笑了:“蓉儿此话怎讲?”
武芙蓉:“你将盈盈册立为公主,不是为了堵悠悠众口,只是想将皇长女生母的身份安排在我身上,好以此为由封我为后。”
裴钰反问:“这样不好么?”
武芙蓉拧了眉:“我不懂你这样做的意义何在,我可没有什么强大得力的娘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裴钰起了身,缓步朝她走去道:“朕不是为了你的娘家,朕封你为后,只是因为你是你,你是武芙蓉,而朕,需要你做皇后,好在朕不在的日子里,镇住满朝宵小。”
武芙蓉听到“不在”二字,更加狐疑困惑,双目直盯裴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钰正好停在她的面前,一伸手便握住了她的肩,目光灼灼道:“朕要御驾亲征,不知道要走多久,这朝堂需要坐镇之人,除了你,朕没有人能信。”
武芙蓉立马后退两步,无奈道:“你怎么还想着这件事,我以为你早该忘了的。”
裴钰轻嗤:“怎么会忘,即便没了一条腿一只眼,朕照样可以骑马拉弓,总而言之,东突厥必须灭,朕主意已定。”
武芙蓉满心无可奈何,但见他这样,知道再劝也没有用了,只能去注意自己这边的问题。
她有些迷茫,突然间就接手这样一个重担,又想到那满朝犹如虎狼的朝臣,眉头紧锁,不禁踌躇:“我觉得我不一定能震慑得了他们,他们对你都还半服不服,到时候不听我的怎么办?”
裴钰沉默片刻,忽然转身回到御案前,将凭案而放的一把长刀抽出,又到武芙蓉跟前,将刀递给她道:“现在就拿上它走出去,谁敢不听你的,直接宰了。”
武芙蓉迟疑了很久才伸出手,但却不敢握住。
裴钰将刀柄塞她手里,攥着她的手收紧,语气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蓉儿,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朕需要你当这个皇后,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朕记得,但朕等不及了,外敌交给朕,内乱便只能交给你了,从今日开始,真正能与朕同进退的,只有你。”
渐渐的,武芙蓉无需再借裴钰的力,自己握紧了掌中刀,虽然眼波仍旧闪烁震颤,但表情确实比刚才冷静坚定不少。
同月里,封后大典举行。
含元殿前,大乐起,武芙蓉身穿翟衣,腰配玉带,头戴凤冠,在内侍的相扶下,一步步登高阶,走到年轻帝王的身边,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裴钰亲自交予她凤印金册,在臣子面前,给了她最大的身份认同。
霎时间,百官跪地叩首,山呼陛下万岁,皇后千岁。
封后大典结束,没多久,裴钰便在朝堂提出自己准备御驾亲征东突厥,由皇后辅国。
一时间朝野震惊,难以接受此等惊世骇俗的提议,纷纷阻挠,甚至有些不惜当朝撞柱谏言。
但这些都没有改变裴钰的决心,远征东突厥是他自年少时便有的心愿,非外力可能阻止,他非去不可。
这时朝臣中有些别有用心的,见僵持不下,便提起皇后辅国未尝不可,但何以授凤印,该授金印才是,只要陛下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金印授与皇后,他们自然心服口服。
金印就是御玺,御玺尚未寻回,若是用假玺相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被瞧出端倪,不仅不能让事情顺利进行,还会又生麻烦。
初秋天气依旧炎热,催人烦躁。
武芙蓉身着常服,到军营寻了裴钰一趟,看着他骑马拉弓,分明未有从前百分之一的英姿,却招来将士阵阵喝彩,心中五味杂陈,无法言说。
阿吉率先瞧见了她,忙行礼道:“皇后娘娘驾到,拜见皇后娘娘!”
一石激起千层浪,将士们连忙肃然行礼,参拜声响彻云霄。
裴钰似乎很高兴在这见到她,下了马想跑,险摔一个踉跄,但还是在下属的搀扶下快步走到她面前,兴高采烈道:“蓉儿怎来这里了?武溪在新兵营里不在这,走,朕带你去找他。”
武芙蓉却道:“臣妾不是来找武溪的,是来找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