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云的烧伤实在过于严重,池砚领着他坐进马车之后,便立马赶往了南庄。
当初他身中三箭,却丝毫没有受到感染,可见聂怀桑医术高明。
&ldo;池先生,你这是要带我去何处?我的脸还有救么?&rdo;
韶云才十三岁,他的人生不过刚开始,又怎么可能不怀有一丝期望。
迎着韶云饱含希冀的目光,池砚静静地望着他,良久道:&ldo;我也不知道,等会儿你问大夫吧。&rdo;
马车缓缓行驶着,很快就进了南庄。
这边,池砚一进入南庄,下人便立即去向妣云罗禀报了。
&ldo;七公主,池公子带着那个叫韶云的少年来了,他其实也挺可怜的。&rdo;夏槐想到韶云的遭遇,十分同情他,有些担心妣云罗不喜欢他,便不让聂大夫给他医治。
&ldo;好了,我没有那么小心眼。&rdo;妣云罗想到韶家,不由双眼一眯,神色温和道:&ldo;我们亲自过去看看。&rdo;
&ldo;那真是太好了。&rdo;夏槐心想,七公主果然是面冷心善,其实对待别人再宽容不过了。
妣云罗来到聂大夫的药庐时,聂怀桑正让药童将韶云拦在门外,不让他进来。
&ldo;池公子,这个人虽然十分令人同情,可是他们差点害了涂畔宫的匠人的性命,更是几乎将七公主逼得远离晋都。&rdo;聂怀桑冷着脸道:&ldo;你不知道,七公主一走,有多少的家业和生活要遭受影响。&rdo;
&ldo;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韶云他已经受到了惩罚,聂大夫,您是医者,行的是治病救人之术,难道忍心看看年纪轻轻,一事无成,便离开这世上。&rdo;池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却无论该如何也说不动聂怀桑。
&ldo;老朽只知道他做了对不起七公主的事,若没向她道歉,请得她的原谅,便坚决不医治。&rdo;
听了聂怀桑的话,韶云扯了扯池砚的袖子道:&ldo;池先生,不用为难了,韶云罪有应得,本无颜面见人,就这样也好。&rdo;
正当韶云自怨自艾的时候,妣云罗轻笑了一声,从不远处,走到了院子门口。
&ldo;聂大夫,尽你所能给他医治吧。&rdo;妣云罗对于这种不长脑子的人,本来想奚落两句,不过再瞥见韶云那张被烧伤流脓的脸时,便失去了继续打击的兴趣。
韶云听见妣云罗的声音,见了她本人,只觉得她貌美华贵异常,根本不像传说中那样妖媚。
&ldo;七公主,对不起。&rdo;韶云悔恨不及,无声幽咽,泪流满面。
&ldo;好了,你不要哭了,你脸上的伤虽然严重,但是好好治疗一番,应该也不是那么严重,最起码不会吓到人。&rdo;
烧伤其实放在现代也很难完全复原,韶云的脸多半还是毁了。
妣云罗看他不过是初中生的年纪,知道这个时候最容易冲动犯事,只是他的代价太重了。
&ldo;既然七公主不计前嫌,那请韶公子跟随我进来。&rdo;
看着聂怀桑把韶云带进药庐治伤以后,妣云罗缓缓地将目光转移到池砚身上,慢慢向他移近,然后凑到他耳朵边,勾唇一笑道:&ldo;师兄,我怎么觉得整件事中,就你受益最大呀!&rdo;
池砚升了官,拯救了那些关在牢里的士人,尤其是韶云,这些人的家人都会记得池砚的恩情,为他所用。
池砚听出妣云罗意有所指,但却装作没听出来,只微微脸红地向后退了一步道:&ldo;能娶到小师妹,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rdo;
妣云罗眯了下眼睛,望着不知是故作纯情,还是真纯情的池砚,缓缓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对方,道:&ldo;师兄,你说话真甜,再多说几句来听。&rdo;
&ldo;……&rdo;池砚呼吸乱一下,在妣云罗似乎看透一切的目光下,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但最后还是弯下嘴角,温暖一笑道:&ldo;小师妹,大王虽然已经赐婚,但是婚期却未曾定下,不如等七国论学之后……&rdo;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忽然就被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打断。
&ldo;鄙人韶藏叩见七公主,拜见池公子。&rdo;
韶藏撩起下摆,便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妣云罗垂眸,微微点了一下头,池砚上前将人扶起道:&ldo;韶大夫请起,你是为了韶云而来么?&rdo;
&ldo;是。&rdo;韶藏声音有些沉闷,他低垂着头,被池砚扶着,却并未起来,反而道:&ldo;犬子犯下大错,实在不配让七公主派人医治,还望七公主让微臣将他带回去。&rdo;
韶藏已经贬职,现担任三闾大夫,掌管王室宗族祭祀等事情,等同是虚职,并无任何实权。
&ldo;韶大夫,聂大夫多少能将韶公子的脸恢复一点,你不妨等一会儿,反正也在治疗中了。&rdo;池砚道。
&ldo;治好了有什么用,他这样活着,还不如……还不如。&rdo;韶藏双眸含泪,目光复杂地将视线停留下妣云罗脸上,最后缓缓移开一点。
韶云使得韶家差点遭受大难,如今虽然逃过一劫,但在朝为官者,官职都连降几级。
他若死了还好,可是这样活着回到宗族,便是家族的罪人,只会受到众人的斥责和唾弃。
&ldo;韶大夫,你还是先看看韶云,再说吧。&rdo;池砚道:&ldo;他已经付出了昂贵的代价,如今需要的是宽慰,过多的责备于他并无益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