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是回想了下最初见付镇中的样子,脸上还有半道被夫人抓过的红痕,张口闭口仍是家国大业,浑身上下散发的藏拙守中的气息……
沈是微垂眸,殿内为数不多的官吏忽然同时朝向殿外,殷勤恭敬的吹捧道:“尚书日理万机,还来的如此早,真是勤恤体民,为百官之范啊……”
“与诸位相比,老夫已经来的很迟了。”付镇中身形魁梧,但语气却十分谦逊,仍是以往那幅中庸之感,却没人再敢小觑半分。
不一时,柳元宣也来了。
沈是仔细想想,随着威望权势的扩大,付柳两家,倒是越发勤勉,行事也越发谨慎宽厚了。
但动了皇权,还妄想你退一步,我退一步,粉饰太平么?
沈是轻摇头,却见柳长泽正好看了过来,视线停留在他腰间,唇线逐渐下压,整个人像是一片阴云又添了一场暴风雨,脸色难看的要命。
沈是心中泛上隐隐的甜意,想着莫说是深秋了,便是冬日挂扇应也是极为风雅的……
却见柳元宣走向了侯爷。
沈是自嘲一笑,他一个故人影子,还承望被看见么,若他今日带的是把紫竹箫还差不离……
……
“往日侯爷都是踏着钟鼓之声来的,近两月怎到的如此早?太后若见侯爷这般懂事,定是欣慰不已。”柳元宣状若感叹。
柳长泽听到太后二字才抽回视线,“尚书和本候说话,便不用耍绵里藏针的把戏了。”
柳元宣轻笑,“数月前你弟弟娶亲,太后语重心长的同我说,小侯爷年轻气盛,让老夫好生担待。所以侯爷无论做什么,老夫都不会计较,但是也请侯爷顾念几番太后的苦心。”
柳长泽眼神一凛。
柳元宣走进了两步,像是长辈为后生开小灶一般,轻言两句,“自家子弟怨不得人,但侯爷若再阻老夫查沈少卿,老夫也只好快刀斩乱麻了。”
柳长泽手指跳动了两下,口吻却傲慢道:“你动得了他,还会等到今日?”
毕竟是圣上的人,撕破了脸,如何自处?
柳元宣摸着胡须大笑,“老夫曾听女婿蒋侍郎说过筑墙之术,说其方式千千万,有以木爲骨,夯土版筑,天冷时竟连冰雪亦能成屋,不知侯爷可曾见过?”
陆续人也多了起来,常尚书搭讪道:“冰雪做的屋子,那不是入春便消融了?”
柳元宣缓慢的说:“可不是落得个干净。”
柳长泽睨了他一眼,“凛冬将至,尚书有闲情,不妨一试。”
常尚书因着之前赏夜光杯的缘故,自觉与侯爷亲近不少,“侯爷这可是异想天开了,京城四季分明,虽有寒冬,但毕竟不是极北之地,平日里冻个河都怕掉了窟窿,怎能以雪垒屋?”
柳长泽勾唇,“原是京城不可为……”
柳元宣脸色沉了下来,冷哼一声,“在侯爷心底是京城,在老夫心底可不见得。”
常尚书看他两人打起了机锋,立马转起话题道:“说来此事,今日洛江兴修的功臣便要到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