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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又说，&ldo;先前，我在龙兴寺经阁中见着一书，据说是永州重巽大和尚所留，记着些偏怪药方，专治疑难杂症。柳子初到永州，生得怪病，也是重巽禅师治好的。那书名叫《龙兴拾遗》，里面就有一方，专治这症。我本来是过目不忘的，这方我还记得起来，只其中一味药却是独特，叫零陵香。&rdo;又对许仙说，&ldo;可还记得那年大宴宾客，我在厅后点的那香吗‐‐我还因它被贬。不要说那香草百姓不能有，便是能有也不知哪里去找。不过我且写下来，也或者那是故弄玄虚的，无它也不影响药效也未可知。&rdo;

许仙忙说是了，一会写了与印青送来。两人别过印青，往阁里去。阁里藏的都是平常的经书，公靖并不上眼，也不翻看。却见内中一个大红匣，不知何物。许仙说，此乃法海早年在沩山修行时抄的《六祖坛经》，并亲自作注。又说，抄经时，法海割破手指，把血和在墨里，半血半墨写成。

公靖大惊，&ldo;原来这是血经。我只道，法海焚指让人佩服，却不想，他早年就曾抄过血经，实实可佩可敬‐‐这一卷下来，不知要耗费多少心血？&rdo;

许仙正要打开来与他细看。公靖一把拦住，往后退了数步，跪下三拜后说，&ldo;今日不能看，我这俗身一路风尘，肮脏得很，需要寺中再斋上六、七日方好。且要选个吉日，这才不沾污了宝典。&rdo;

许仙笑笑便作罢。

许仙又要引公靖去与法海同学相会，公靖道不必，何必扰他清修，他日听法海讲经便是了。

不几日，便是盂兰大法会。法海在洞中设坛讲经，众人隔着门扇在洞外听讲设问。许仙知公靖专为听经而来，特意在洞口留下了最好的座位。公靖来时，僧人和居士们早已在洞口前的蒲团上坐得密密匝匝，善男信女在洞门口焚香膜拜。公靖落座，听身后一老婆说，&ldo;多叩几个头，这大和尚是菩萨转世。&rdo;那一个说，&ldo;你昨晚当真瞧见了？&rdo;又一个说，&ldo;我也瞧见了，真真的，隔着江都能看见，就是这里，白灿灿的，带着五色光的一朵大莲花。&rdo;又有说，&ldo;好几百号人都在江边望。我看不是地藏王菩萨现身传法，就是法海真身幻化。&rdo;又听得念佛的声音，&ldo;地藏王菩萨亲自传法金山寺，这一字一句就得超度多少人呢。&rdo;

不多时，洞口传来清越洪亮之声，法海于洞中委委道来，不离六祖&ldo;性空&rdo;之境。只听得公靖飘飘欲仙，有如醍醐灌顶，恨不得手舞足蹈起来。

坛毕，公靖对许仙说，&ldo;如此妙法，俱道着六祖不传之义，世中有《六祖坛经》，为何不有《法海坛经》？这正该辑录成册，好叫我辈中未亲闻亲受者开悟心智，更使那百年后后学者得见真传。&rdo;

许仙称大善，说若非公靖提醒，都不曾想到。

公靖又在寺中呆了几日，写下了药方与印青，又再开阁门，细读法海所抄血经。临走时又嘱许仙，务必著成《法海坛经》，还捐下一千钱作刊刻之资。

[第十章]第四节

[回目名：]青春得意仕林高中，锦上添花知县保媒

仕林十五岁上，正值开科大比。天下士子老幼愚贤无不跃跃欲试。青儿也替仕林收拾好行装，叫了个小子一路跟随照顾，住京城赶考去。青儿倒没想着仕林能考上什么，只想大凡读书人都为的是这个，要不读书做什么？

自送走仕林，青儿心上似少了什么。日日都不安然。奶娘自仕林及冠后便打发走了，却不时地来串门。拿些个果子米糕来看仕林，青儿也少不得打发她果蔬粮米，直留着她吃了晚饭才走。仕林赶考去后，奶娘便少来了。这日，青儿正在柜上，便见奶娘进来，边走边说，&ldo;我这里道喜了。&rdo;话才说完，就听大街上一阵官锣，吵吵嚷嚷起来，几个伙计便出去看。

两人也不奇怪，奶娘接着说，&ldo;仕林也不小了，我是专门来做媒的。&rdo;

青儿白了一眼，&ldo;又是哪个鸡不啄狗不食的叫你来的。&rdo;

奶娘撇了撇嘴，&ldo;我就是穷饿死，也不敢赚我自己养大的公子哥儿的钱。我几时来给咱们家做过媒？便是那旁人，也是瘸子配拐子，瞎子娶盲瞽，哪里我就做出那种没良心的事了。&rdo;又说，&ldo;我给咱们家做的这位，保管你一百个满意。别说你，要是没有一流的贤惠，十分的模样，我这奶母也过眼不去。还叫人说我自己贬斥自己呢。&rdo;

奶娘正要说，门口看热闹回来的伙计说，&ldo;想是冲咱家来的。&rdo;正说着，就听门口有人叫，&ldo;许大官人家的接喜报来。&rdo;

奶娘乐了，&ldo;莫不是中了。&rdo;青儿见这光景，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喜事来，巴成是中了，心里正感天谢地，这里又拢头整衣。奶娘也忙给她前后拾掇，边说，&ldo;我说什么？我这里还先报喜呢。&rdo;青儿嫌她手笨，打开她的手，笑着说，&ldo;我看你就是一只老喜鹊，比谁都先知道。&rdo;奶娘忙说是了，是了。

青儿忙到门口，接着喜官。那喜官道，&ldo;你可是许大官人姨母？&rdo;众人都替她应着，说就是。喜官又说，&ldo;衙门收到氐报，镇江县许大官人讳字仕林，高中今科头名状元，京城跨马游街三日，不日将回乡夸官耀祖。我们奉知县老爷之命，先来报喜。一会大老爷还要亲来府上道贺。&rdo;说完，又是一阵大锣。众人听得无不欢喜，青儿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奶娘在一旁念着佛，说，&ldo;还是头名状元，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rdo;青儿这才听明白，原来是得中状元，喜得差点落下泪来。奶娘扯了钟老爹说，&ldo;那一年，你们可都是听见的，我就说是状元料，你们还不信，我一奶奶出了个状元。&rdo;说着，还摸着自己的奶子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