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知道。那个嘛!&rdo;她说,&ldo;累了,脑袋再想不下去了。今天这就睡吧。&rdo;
我去卫生间边刷牙边照自己的脸。辞去工作三个月,几乎没到外部世界去。只在附近商场和区营游泳池和自家房子之间走来走去。除去银座和光的前面和品川那家宾馆,我去离家最远的地方就是站前的洗衣店。这期间我差不多谁也没见。整整三个月我可以称得上&ldo;见&rdo;了的人,除去妻,不外乎加纳马尔他克里他姐妹和笠原ay三人。这世界确实够狭小了,且几乎死水一潭。然而,我置身其间的世界越是如此狭小如此静止不动,我越是觉得里边充满莫名其妙的事和莫名其妙的人。就好像他们和它们屏息敛气躲在阴暗处等我停下脚步。而且每当抒发条马来院子拧一次发条,世界便加深一次迷乱的程度。
漱罢口,我又照了半天自己的睑。
没有图像,我对自己道,我年已三十,一旦止步,再无图像。
走出卫生间进寝室时,久美子已睡了过去。
间官中尉的出现
温泪来客,花露水
三天后,间宫德太郎打来电话。早晨7点30分,我正和妻一起吃早餐。
&ldo;一大早打电话实在对不起,但愿不是把您从床上叫醒……&rdo;间宫满怀歉意地说。
我说早上一般6点刚过就起床了,没关系。
他说明信片收到了,谢谢。说无论如何想趁我上班前联系上。并说如果今天午休时间能见到我就太好了,哪怕一小会儿也好。因为他想尽可能今晚赶乘新干线回广岛。本来应该可以再稍住些时日,但出了急事,今明两天内必须赶回。
我说眼下自己没有工作,自由之身,天天赋闲,上午也好中午也好下午也好,什么时候悉听尊便。
&ldo;可您没有什么安排吗?&rdo;他彬彬有礼地问。
我回答安排一概没有。
&ldo;如果那样的话,我想上午10点到府上拜访,可以吗?&rdo;
&ldo;可以可以。&rdo;
&ldo;那么,一会儿见。&rdo;说罢,他放下电话。
电话放下后,我才想起忘了跟他说车站到我家的路线。不过不要紧,我想,地址他知道,要来怎么都会找到的。
&ldo;谁?&rdo;久美子问。
&ldo;分送本田先生纪念物的人。说要今天上午特意送来。&rdo;
她&ldo;呢&rdo;一声,接着喝咖啡,往面包抹奶油。&ldo;人倒够热心的。&rdo;
&ldo;百分之百。&rdo;
&ldo;我说,是不是该去本田那儿上往香什么的,哪怕你自己去也好。&rdo;
&ldo;可也是。这事儿也问一下看。&rdo;我说。
出门前,久美子来我面前叫我给她拉连衣裙背部拉链。那连衣裙吻合极好,拉起来费了些劲。她耳后发出极好闻的气味儿,很有夏日清晨气息。&ldo;新花露水?&rdo;
我问。她未回答,迅速看一眼手表,抬手按一下头发。&ldo;得快走了!&rdo;说着拿起桌上手袋。
收拾久美子工作用的四叠半房间归拢里面要扔的东西时,纸篓中一条黄绸带引起我注意。带子从写坏的二百格稿纸和邮寄广告等下面稍稍探出。所以注意到是因为那绸带甚是黄得鲜艳醒目。是礼品包装用的那种,花似地团成一团。我从纸篓中取出看了看。同绸带一起扔的还有松屋百货店包装纸。包装纸里面是印有基督奥迪尔标记的纸盒。打开盒盖,现出瓶状凹托。光看盒就不难得知东西相当昂贵。我拿盒走进卫生间,打开久美子化妆品抽屉,从中发现一瓶几乎未用的基督奥迪尔牌花露水。瓶与盒的凹托正相吻合。我拧开金黄色瓶盖,气味同刚才从久美子耳后闻到的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