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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2页）

然而话说回来，外人纵使再好奇，也没有插手别人国事的权力。于是楚王沉吟片刻，再开口时，却是有意拿话去刺激殿里另一个夏国人的神经：&ldo;宣公在世时，寡人曾听他多次提起过惠公。他说惠公虽年幼却聪颖非常，只是常意见与他相左，有时甚至会在朝堂之上也有激烈的争执，是不是？&rdo;

夏惠淡然：&ldo;是与不是，又当如何？&rdo;

楚王眸光一动，脸上笑意突然有点古怪：&ldo;寡人还听说过一个谣言，这宣公的王位据说本该是惠公你的。只因当时你年少而被兄长夺位，不知此话是否当真？&rdo;

殿里有人哼了一声。不去看，也知哼的人是公子意。

夏惠瞥了眸子看了意一眼，随即慢慢开口叹了声，冷道：&ldo;谣言止于智者。桓公是为君王，理当清耳侧、除目障，道听途说之事，还是少信为妙。&rdo;

楚王摇了摇头，笑意依然深深：&ldo;也不尽然是传言，寡人手里还有封密函。乃是四年前宣公猝死一个月后，有夏人冒死逃出送至楚国给寡人的。不知惠公和在座各位是不是有兴趣瞧上一瞧？&rdo;

意按耐不住地站起身，揖手道：&ldo;有劳桓公明示。&rdo;

其他众人无可无不可地互看了看，不说话。夏惠倒是自在，道：&ldo;既有密函，还与夏国有关，寡人自然要瞧上一瞧。&rdo;

楚王拍手，掌声响起时，有侍卫从侧殿捧出一个木匣递到楚王案前。

楚王伸手从匣中取出一卷淡黄色的锦缎后，先递给的不是别人，而是夏惠。

夏惠展开看了看，眸光微动时。半响后，他才一笑言道：&ldo;不错，这的确是寡人的手迹。不过……&rdo;他皱了皱眉，突地住口不再说。

&ldo;不过什么？&rdo;楚王笑了笑，微挑的浓眉间得色张扬，说话时，他已抬手拿走夏惠手上的锦缎转身交到意手里，缓缓道，&ldo;公子意，你可看好了。这密函里面写的内容正是四年前，有人精心策划、意图夺取你兄长珩王位的所有计划：如何分化群臣，怎样从边关调兵……而且，这密函上所写的日期却在你父王猝死之前，意公子不凡想一想，那人是如何知道你父王将死并传位于公子珩的呢？除非……&rdo;言至此，楚王不再说了。

意怔了怔，自然而然地顺着他的话往下接道：&ldo;除非父王的猝死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rdo;

楚王叹了口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神色伤感地转身回到座位上。

我拧了眉看他自导自演的这出戏，实在是忍不住撇撇唇嗤然笑了笑。可真会装！

不过可惜呀可惜，意才不是笨得任人牵制的傻子。楚王这么操心，这么着急，意看不出其中的古怪才怪！

果不然，意再次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的密函，手指轻轻搓了搓那块锦缎后，他忽然笑了笑，坐回位子，不再吭声。

楚王显然是反应不过来，忍不住打破沉寂再开了口：&ldo;怎么，难道公子不想趁今日各国君王在此，为你父王的冤死讨回个公道？&rdo;

意扔了锦缎放在一旁，笑道：&ldo;这密函是假的。要我怎么向他讨公道？&rdo;

&ldo;假的？&rdo;楚王震惊。

意扬了眉，看向夏惠时，笑容高深而莫测：&ldo;夏国王族发出的密函，但凡锦缎里面都有夹层。锦缎表面的字一般都是废话，锦缎里面的，才是真正的密函。这块锦缎里面没有夹层，锦缎四周的镶边更是没有夏国王室的徽记。那么就算这锦缎到了边关将军手里，就算上面的字是我这个小叔叔所写，就算上面盖了他的印章，也不会有人听从的。所以，&rdo;他转了眸看楚王，眨了眨眼，笑道，&ldo;有人使诈，想唬弄桓公呢。不过小侄想，就算父王生前和桓公怎么交好，这王族的秘密也还是不会轻易告诉您的。所以桓公您被骗，也并不奇怪，小侄能理解。&rdo;

楚王听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口，只干笑道：&ldo;的确如此，的确如此……看来确实是寡人糊涂，寡人糊涂啊……不该凭着这假的密函就怀疑惠公……唉……&rdo;他叹着气，悔恨的神情看起来是自责非常。

夏惠淡淡道：&ldo;桓公的确是为夏国国事用心操劳了，寡人很感激。至于寡人王兄之死嘛，说不定，这次楚丘之议后，其背后的一切，都会慢慢浮出水面了。&rdo;说完，他倏地凝了眸，有意无意地朝我望过来，笑容淡淡，却深意暗藏。

我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心里面虽明知自己这几日的举动已犯了插手别国事的大忌，但如今……

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此刻能肯定的，只唯有一件事：眼前的&ldo;楚王&rdo;，并非我要见的那个人。因为在整个酒宴中，他虽频频看向无颜，但目中的不屑和冷淡断不是一个父亲会有的眼神。仿佛，隐隐地，那眸子里还常常透出一些痛恨来。

此事怪异。

我转眸想了想，趁众人不住意时，悄步退到殿角，朝楚王的席案上扔了一个黑色锦囊。

宴后，王叔和晋襄公相约去游湖，带走了一大批的侍卫，独留下了我和无颜在殿。临行前，他突地转身对着我和无颜语重心长地叮嘱道：&ldo;寡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你们两个别扭也闹够了，别再冷着脸红着眼了，有心结就面对面坦然说出来，兄妹之间难道还有隔夜仇不成？&rdo;

言罢，他又伸手拍了拍我们俩的肩膀，长长地叹了一声，做足了一番姿态后，才略微收敛了脸上担忧的神色，转身领着一众侍卫离去。

无颜和我皆是呆了呆，怔在了原地。

良久，眼见王叔走远了，我和他同时转身。他回他的房，我回我的屋，互不相干，连看也懒得看对方一眼。

只怕看一看，之前的努力和心痛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