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节道:“你在怀疑我吗?”
陆会说:“我只是想知道,况且夫人这个时候回来,我作为臣下的,不得不多心。”他还是怀疑她,怀疑她回来是为了给赵翊探听江东的消息。
“邓纪这是这样想的吗?”邓节问,看着惨白的月光洒在船檐上。
“主公并没有这样想过。”陆会道。
邓节叹息一声道:“赵翊生了我的气,说不想再见我了,叫我愿意回到颖都便回到颖都,愿意回到江东就回到江东,于是我就回来了,仅此而已。”她笑道:“不过我也有话想问你。”
“夫人请问。”
邓节道:“你今年也二十有四,为何没有娶妻纳妾。”
陆会不想是这个问题,羞愧的笑道:“只是没有合适的人。”他到了一杯水给她,道:“我是家中庶子,母亲不受父亲喜爱,时常还会被正室欺辱,经常夜里默默垂泪,那时候我就想,非心爱之人不娶,免得可怜之人重蹈我母亲的覆辙。少年之时跟随师傅在南阳山中求学,一过便是数年,出来之后跟随主公,成家的事渐渐的也就拖沓了下去。”
“非心爱之人不娶……”邓节喃喃重复,蓦地,兀自一笑,道:“如今还能有人如你这般,也实属难得了。”又微笑道:“邓纪时而胡闹,我的事情他多半是又为难你了,等此事一了结,我就回去同他说清楚,日后不会再让你为难了。”
陆会笑笑,不再多言。
第七十四章
天边泛起了淡淡地白,略略的发青,天地之间仍旧是一片肃静,江水静静地流淌,一叶扁舟顺着江水顺流而下,仿佛一片落叶,迎着清晨熹微的日光。
邓节睁开眼睛,揉了揉,瞧见陆会已经醒了,正坐在船尾,他的广袖长袍被微风吹的轻轻抖动,他有着很好看的侧脸,气质温润,他见她也醒了过来,笑了笑,递给她清水漱口,指着对岸道:“那就是赵翊大军的营帐。”
邓节顺着手指的方向靠谱,瞧见田天地相接的地方是连绵的白色帐顶,夜里烧的火还有彻底熄灭,从远处望去像是点点的红色星光,仿佛近在眼前,有仿佛相隔百里。
她说:“赵翊在那里吗?”
陆会点头道:“在,所以我们要小心一些,不要被他们的斥候探了去。”说话间,小船已经停下,船夫将绳索套在木头柱子上,陆会道:“夫人,我们上岸吧。”
邓节于是在他的搀扶下上了岸,岸上早就有人等候着他们了,为首的那一个四十多岁般年纪,留着小胡子,个子不高,长臂过膝,单瞧样貌格外慈祥和善。
身边还有一个,穿着广袖长袍,年纪不过二十七八,生得也是一副清俊的好面容。
陆会见此,立刻的迎上了前去,摆出一副和善的笑脸,行礼道:“刘太保亲自迎接弊臣,弊臣实在是不胜惶恐。”那留着小胡子的就是刘邢,因被皇帝封为太保,便都称他为刘太保。
刘邢立刻托住他的双臂,道:“一句舟车劳顿,陆先生辛苦了。”目光落在邓节身上,不解道:“这是……”
陆会立刻介绍道:“这是邓夫人,我家主公的长姐。”
刘邢一怔,似乎是也糊涂这个陆会来谈论结盟怎么还带着他们主公的阿姐,不禁想这江东风俗真是新奇。
不过他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一边引路,一边与陆会商讨着结盟之事,还有如何对付赵翊。
邓节跟在他们身后,自知插不上什么话,便有一搭无一搭的听着,回头远远地望了一眼江面,对岸已经熄灭了火,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了,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
“夫人”刘邢的军师叫她,她这才发现自己落下了,连忙抱歉的赶上。
这边刘邢的军营里已经为他们两位准备了早膳,张表的长子如今病重不方便见客,事事都交给刘邢处理,仿佛对刘邢极其信任。
这事情也不是一日就能谈妥的,多少会在刘邢军中住上两晚,刘邢连营帐也给他们准备好了,挨着很近的两间。
陆会去跟刘邢谈事情,邓节被士兵带进营帐,很干净,床铺上的被褥都是新的,离着陆会的营帐很近,说话都无需进去,隔着帐子都可以听到。
“邓夫人”士兵帐子外叫她。
邓节道:“汤饼放下就好,你们可以退下了。”
“诺”
汤饼味道还不错,但是邓节没有什么胃口,她觉得邓纪真是多余,心血来潮的撮合她和陆会,结果就是她走了一夜水路,大清晨的独自在陌生的营帐里吃汤饼。
“自作主张”她皱着眉头,略有些闷闷不乐。
吃了两口,就觉得胃袋满了,没有事情可以做,这里是刘邢的地盘,她又不能出去乱逛,免得节外生枝,便就只能躺在榻上,觉得无聊,翻出了昨日陆会给她的书,又重新的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一整日她都待在帐子里,天快黑的时候陆会才过来,告诉她事情谈得差不多了,不过今夜已经晚了,明天白日刘邢的军师会和他们一起走陆路回到江东,还说他的军师能够有办法说服江东群臣,说完这番话,他就又被刘邢拉去了,说是有几坛酒想要和陆会分享一下。
转眼又剩下她自己了。
外面的天黑了,火把纷纷点燃了起来,邓节躺了一天,腰酸背痛,起来边在帐子里踱步,边垂着自己的后背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