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
裴邵沉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院长洪水般汹涌的情绪。
院长愣了愣,看到裴邵望过来的冷静眼神,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再看旁边的贺莹,她已经要把头低到地上去了。
他又想起之后听到的贺莹家里的变故,胸口闷了闷,眼神中的怨怪逐渐消失,变成了心痛。
他慢慢坐了下来,问贺莹:“之后你家里出了那样的事,你为什么也不来告诉我?你放弃了围棋,就连曾经的师徒情分都不要了?”
他骤然听到那样的消息,十分震惊,立刻赶去她家里,却被邻居告知她已经带着哥哥搬走了,至于搬去哪里,没有人知道。
这些年,贺莹几乎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贺莹仍低着头,声音也低低地:“是我自己没脸来见您。”
院长的眼眶又是一酸,是他那时候对贺莹太过严厉,所以她就算是家中遭逢如此大的变故,也不敢来向他求助。
他又激动起来,可语气却分明放软了:
“怎么就没脸了?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就算你不学围棋了,难道我们以前的师徒情分就没有了?你家里遇到那么大的事情,你就连通知都不通知我一声?”
他越说越难受。
他不知道他这个小徒弟这些年就自己一个人带着她那个跟孩子似的哥哥都去了哪里?都是怎么生活的?她父母出事的时候,她都还是个孩子,要怎么照顾另一个孩子?
他这些年多方打听,后来终于在贺莹老家找到了她舅舅舅妈,但是他们也不知道贺莹的具体地址,好像是贺莹怕他们不放心专门去找她,所以故意不让他们知道。
他特地留下了一笔钱,让贺莹舅舅转交给贺莹,又交代他不要告诉贺莹是他给的。
之后他再联系贺莹舅舅,想要继续让他转交给贺莹钱,舅舅却在电话里婉拒了,说是贺莹连他们给的钱她都不愿意接受,他给的钱,他们送不出去。
但他一直和贺莹舅舅保持联系,前阵子刚听说贺莹找到份卖房子的工作,听说赚了些钱。
没想到第二天裴邵就找上门来了。
院长鼻子泛酸,责怪道:“难道你觉得你教练就这么小气?”
要是贺莹肯来找他,他怎么也要为她想办法的。
那个时候她年纪也还不大,以她的天赋,再把围棋捡起来,也不是难事。
可偏偏,她就是不来找他。
贺莹从他逐渐放软的语气里听出了他的态度,她终于抬起头来,小声说:“是你说以后就算在街上遇到你,也要装作不认识你的。”
院长一噎,脸色发红,有些恼羞成怒:“我那时候不是在气头上吗!人气头上的话能当真吗?那你那时候怎么说的?你不是也说你永远都不后悔吗?”
贺莹:“”
裴邵冷静旁观这师徒两,他们看起来像是在吵架,他却分明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融洽气氛。
就在这时。
谁也没听到敲门声。
门被推开了,熊主管探头进来,正好看到院长正大声对着贺莹说着什么,顿时吓得缩了缩脖子,他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