贲休说道:“回从事的话,这几个里,我都是亲自搜捡的,的确是没有余粮了。”
座中一人说道:“从事,咱在这建阳县已待了好几个月了,加上随营的家眷、老弱,咱们三千来人的每日吃食,人嚼马用,皆是从周边诸里要来的,算起来他们也的确该是余粮无几了。”
又一人说道:“看来这建阳县是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咱们只怕连弄口吃的,都弄不来了。”
有一人啐了口,骂道:“他娘的!”
董宪愕然问道:“大兄无缘无故的,为何骂人?”
贲休问道:“你骂谁,骂我么?”
这人说道:“我骂你作甚,我骂的是建阳县长,这县长真是个废物!偌大一个县,三五万的民口,连咱们两三千人的吃用都供应不了几个月,他是怎么治的县、治的民?”
这通骂对那建阳县长来说,真是无妄之灾。
董宪笑道:“哪有三五万的民口?大兄,你说的是以前,这些年天灾人祸,民多流亡,现在这建阳县能有个一两万口就算不少了!”
前汉之时,加上沂平郡,东海郡人口较多时,曾达到一百五十余万口,东海郡共辖县三十八,平均算下来,每个县也就三四万人口;如今如董宪所言,水旱蝗灾不断,政措又倒行逆施,民如处水火,盗贼四起,流民越来越多,的确是建阳县能还有个一两万民口已经算是多的了。
知了这人骂的不是自己,贲休便没再理会,问董宪说道:“从事,我刚才回来时候,见有两人从营中出去,看着眼熟,是建阳县尉的人又来了?来干啥?”
董宪笑道:“还能干啥?建阳县尉生怕咱们打建阳县城,又叫他的人来给咱们送了些礼来。”说着,抬起手臂,指了指帐篷角落。
贲休看去,见帐篷角落堆放了两三个大箱子,说道:“这是他送来的礼?”
“是。”
贲休问道:“从事,都送给咱啥了?”
“上次我不是叫他给咱们送些兵器、铠甲过来么?他派来的人推推脱脱的,说兵械、铠甲皆在簿登记,不好相送,我吓唬了他们几句不是?今儿个就给咱送来了环刀数十,铠甲数副。”
贲休大喜,说道:“从事,我部曲的情况,你是最清楚不过的!铠甲只一件,兵器也缺,这次他既然给咱送来了环刀、铠甲,无论如何,从事你可得先分给我几样好的!”
董宪笑骂说道:“这回大兄出去弄粮食,才弄了百十石回来,我不责罚大兄就是好的了,还问我要东西?”
贲休挠头一笑,说道:“从事,那几个里中半粒粮都没有了!我这也实在没办法多弄了啊。”
他知道董宪这话只是说笑,并不是真的动气了。
董宪说道:“也罢,天寒地冻的,大兄此趟辛苦了,等会儿,大兄你就先去挑上几样。”
贲休欢喜说道:“是,多谢从事恩德!”
董宪说道:“大兄别站着了,找个地坐。”
席子有空着的,贲休就坐到了一张空席上。
坐下之后,贲休说道:“从事,正在与诸位大兄商量事儿么?”
“不错。咱们的力大帅已经决定,过了正旦,至迟正月底前,便与樊大率联兵,攻打费县!他的命令是昨晚传到的咱们营中,叫咱们即日开始预备。”
贲休说道:“预备?预备什么?预备打费县?”拍了拍脑门,说道,“是了,不是打费县,是叫咱们预备打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