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执笔批阅着一份又一份的奏折,写&ldo;可&rdo;或者&ldo;不可&rdo;,间或写下自己的意见,字数不多,却总是要深思熟虑一番。我皱眉思索着,神色凝重,突然之间感觉我这样像个男人。
我一惊,匆匆搁了笔,一下子站了起来。
旁边服侍的楚姿正要给我端茶,被我撞了一下,一声惊呼,还来不及问,我却早已跑出去奔向尔玉宫了。
我跑进宫殿,已经有些气喘吁吁,正在收拾的如意等人见我突然回来都是一怔,我却向她们挥手吩咐说:&ldo;你们都下去吧。&rdo;
她们面面相觑,但也不多问,都停了手上的活儿低着头纷纷退下了。
我连忙跑到一个红檀木柜子面前,打开,胡乱地翻找着什么。良久,我终于从最底层扯出一件鹅黄色底红色石榴花的纱袍来。我眯起眼睛看那欢快明亮的颜色,心想真是好久没穿过了啊。
我走到一人高的铜镜面前,慢慢褪下暗紫色的袍子,于是露出了脖下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和光滑娇嫩的臂膀。我拿着那件衣服有些紧张,呼吸不匀,束胸下的胸脯上下起伏着。我缓缓披上纱袍,镜中的人儿霎时鲜活起来,身姿款款,腰肢纤细,明丽得仿若二八少女。我怔了怔,伸手去确认,镜中的人也同时伸出手来,指尖相碰,我不免稚气地笑了。
我从旁边的水瓶中掐了一朵绽放的杜鹃花,插于发髻之上,色彩鲜红艳丽,我侧过身去从各个角度欣赏自己镜中的倩影,一瞬间我仿佛又变回一个花枝招展、无忧无虑的女人了。
我正自顾自欣赏着,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我转过头去,发现颛福穿着一袭宝蓝色龙袍正在门口站着。
他呆呆的,好久才反应过来脱口说道:&ldo;母后,您穿这身衣服可真好看。&rdo;
我脸上有些红,便沉下脸去掩饰自己的窘迫,&ldo;皇帝可不能这样取笑自己的长辈。&rdo;
颛福走过来,半是认真半是撒娇地说:&ldo;母后,儿臣说得可是真话。&rdo;
我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便尽量装出自然的样子摘下头上的杜鹃花,脱下石榴纱衣,拾起地上的凤袍穿上,顿时沉甸甸的重量压在我身上,让我又变回了那位高权重的皇太后。
我缓缓地坐下,温和地问颛福,&ldo;皇帝找哀家有什么事吗?&rdo;
颛福笑了笑,说:&ldo;儿臣刚刚突发灵感,新谱了一首曲子,想请母后听听。&rdo;
颛福这孩子颇喜爱乐曲,并有些天赋,这不能不说是好事,只是不希望他过于沉迷才好。
我心里这样担忧着,却并未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颛福命宫人取来了古琴,调好了弦,便低头弹奏起来。
只见他的双手修长白净,气度休闲自若,美妙的音符便缓缓地流溢出来。
一曲终了,他抬起头有些迫不及待地问我:&ldo;母后您觉得怎样呢?&rdo;
我微微笑了笑,拍手称赞道:&ldo;曲调如行云流水,听了叫人心情舒畅。&rdo;然后我想了想,建议说:&ldo;只是不妨在高潮时再拨高两个音,琴声铮铮,说不定别有趣味。&rdo;
颛福来了兴趣,把琴推给我,自己从怀中掏出翡翠玉笛说:&ldo;希望母后指教一二。&rdo;
我们一同奏曲,不时停下来讨论,修改。
正在此时,有宫人进来禀告说南宫明有事要奏。
南宫明是我母亲的嫡亲弟弟,算起来就该是我的舅舅。今年我将他提拔为内给事,难道他此次是特意来道谢的么?我心里这样寻思着,叫如意把琴收了下去,扯平袖袍,正襟危坐。颛福也将玉笛收入怀中,坐于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