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明苏欣喜若狂。
阿宓比她年长五岁,那么多年的相处,她总是让着她,偶有小矛盾,也总顺着她,哄着她。她向阿宓撒过许多次娇,可印象最深的便是那一回。
明苏自记忆中回过神,退后了一步,直直地望着皇后。
郑宓也想起那日的事了,就是从那日起,她们心照不宣,从未说破,却各自笃定了,今生不离。
“你……”明苏迟疑道,皇后抚摸她的方式与阿宓一模一样,怎会有这样的巧合?
郑宓也发觉了,习惯真是可怕,更何况那是形成了多年,根深蒂固的习惯,不知不觉便带了出来,她歉然道:“是本宫唐突,公主勿怪。”
她先致歉,倒让明苏不好再追究。何况她也不知如何追究,总不能质问皇后,这「抚摸明苏」的手法是上哪儿学来的。
可疑惑已在心中种下了,明苏笑了一下,状似毫不在意,道:“娘娘要儿臣做的,儿臣已做了,那儿臣能否向娘娘讨一杯茶喝?”
她为何非要饮茶,郑宓自是知晓。
她们真的太熟悉了,她活了十九年,大半的时光是与明苏一起度过的,她们对彼此的了解,便如对自己的了解一般。
郑宓笑了笑,道:“好……”
明苏想起什么,又道:“总是忙忙碌碌的,许久不曾有过这般闲暇了。”
她坐到榻上,朝后依靠,懒懒道,“娘娘若不介意,便让儿臣看一看娘娘于茶之一道上的技艺,如何?”
茶道,不单讲究品,还讲究赏,既是赏茶,又是赏烹茶之时,行云流水般的动作。
明苏是想到上回她来前,茶便已备好了,未必便是皇后亲自所烹。今次她要当面看一看。
郑宓自是能猜到她的心思,答应了,又令宫人备下茶具。
入冬之后,天寒地冻,窗纸格外得白,却没有往日的剔透。
宫人们搬来茶具,一进一出,带入了不少寒风,将火盆中的火苗吹得晃动不止,连带着明苏的心也略略爬上了丝丝烦躁。
她面上不显,待茶具摆好,方坐直了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娘娘请。”
郑宓看她一眼,明苏毫不退却,回视了一眼。
郑宓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着手烹茶。
烹茶分两种,一是煮茶,一是沏茶。煮茶便要繁琐些,滋味也十分挑人,如今爱煮茶之人已不多了,郑宓所行,便是后者。
明苏在旁看得目不转睛,尤其是冲泡的手法,更是看得格外仔细。
与阿宓一模一样。
待奉茶,明苏接过茶盏,纵然急着欲品,她也克制住了,先观茶色,再闻茶香,按着品茶的规矩,一步一步,分毫不差,半点不乱,好似她是真的单纯想饮皇后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