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给你。&rdo;
他从袖中取出一方帛帕,放在她手中,青色衣袂于林间飘扬,竟显出淡淡寂寥。
……
&ldo;你在想什么?&rdo;
皇帝的问话打断了她的遐思,宝锦勉强一笑,不假思索道:&ldo;想起与您初见那夜。&rdo;
她语声平和,抬眼望着这夙夜切齿的最大仇人,心中百味陈杂,酸甜苦辣一时踊起,却不似平日那般的单纯仇恨。
亡国灭族……这样的惨事深仇,要尽数归罪于他吗?
宝锦知道自己不能自欺欺人。
姐姐身为天朝之主,却刻意将这大好河山都倾覆一尽,到头来,竟是元家人自造了这冤孽!
如今,却让自己如何再去理直气壮地找他复仇?
她心中苦涩,却听皇帝叹道:&ldo;那一夜,确实是非同一般……朕在林中见你踉跄而来,还以为……遇到了花精魅仙。&rdo;
他伸出手,自然而然的,将宝锦搂入怀中,&ldo;你当时泪落如雨,衣裳染血,月儿一照,好似是从天上生生谪下的,看得人心疼。&rdo;
他声音醇厚清朗,和平日的端严凝涩全然不同,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几岁。
宝锦心下一震,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两人正在旖旎微妙间,却听皇帝低喝道:&ldo;探头探脑的鬼鬼祟祟,象什么样子!&rdo;
张巡呵着腰,从殿外蹑足而入,望了一眼宝锦,有些犹豫,却仍是跪禀道:&ldo;万岁今日,要去哪位娘娘宫中?&rdo;
皇帝一楞,这才醒悟,今日乃是溯望之期。
宫中惯例,溯望之日,皇帝必须在中宫处过夜。
他与皇后素来恩爱,也从不被这僵硬律条所限,皇后这一阵身子不慡,于是让他择人入替。
皇帝轻叹一声,知道所谓的身子不慡,实在是托词,而是皇后见自己未曾临幸新人,这才变相催促。
皇帝在女色上头并不热衷,多年以来,也不过是一妻一妾。这一批新人,色虽妍丽,却引不起他半点兴趣。
方宛晴娇纵跋扈,王美人又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实在乏味,徐婴华却好似事事藏拙,一味的谦辞婉拒侍夜……
皇帝意兴索然,微一沉吟,随意道:&ldo;就去月妃的馨宁宫吧!&rdo;
他只是随口一说,却听一旁当啷一声,在寂静殿中显得格外惊心。
宝锦手中一颤,玉笛跌落在地,竟裂了一个缺口。
&ldo;皇上恕罪……&rdo;
她颤声低道,声音几近哽咽。
皇帝以为她是害怕责罚,一笑安慰道:&ldo;不过一支笛子,虽然精妙,却也不是世上无双,摔坏了也罢,今后小心便是。&rdo;
宝锦垂首不语,双手轻绞着衣角,看似羞涩,心中已五内如焚。
明月性情偏激,真要让她侍寝,怕是要惹出滔天大祸……
她脑中一片混乱,好不容易托词退下,却是一出殿门就疾奔而去。
&ldo;今晚让我侍寝?&rdo;
明月的声音并不很惊奇。
她微微一笑,手中的杏仁酪在杯中荡点涟漪。
&ldo;自打进了宫,我就知道,总会有这一天的……&rdo;
她低声笑道,凄厉而清醒的双目有如寒星,刺得人眼角发痛。
&ldo;你要怎样?&rdo;
宝锦蓦然站起,急声道:&ldo;留得青山在,不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