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的大雨下下来时,凌辰他们已经将车开到了高处。四周没有半点光亮,漆了涂层的装甲车藏在繁茂的枝叶间,毫无存在感。密集的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车顶上,声音十分扰人。
江木坐在驾驶室里,戴着隔音耳机,正专注地捣鼓仪器,准备连夜从圣裁的装甲车上拆下来的仪器里,将数据解析整理出来。
江灿灿和减兰精力过剩,趁着是晚上,又下暴雨,决定要抓住机会,练习在恶劣的天气条件下的射击,保持手感,拿了夜视镜后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就只有凌辰不务正业也不思进取,折了一把草叶子,正仔细做草编小鸟。
叶宵就蹲在他旁边,抱着膝盖认真看,手里已经提了两只编好了的,他还时不时帮凌辰打打杂,比如‐‐
凌辰:&ldo;叶宵,我渴了。&rdo;
叶宵赶紧拿了军用水壶过来,拧开壶盖喂凌辰喝水,喂完之后再把盖子拧紧放回去。
重新蹲好,看着小鸟的翅膀在凌辰手里逐渐成型,叶宵疑惑地问,&ldo;队长,是今天晚上吃得太咸了吗?&rdo;
凌辰:&ldo;怎么这么问?&rdo;
叶宵:&ldo;因为这一个小时里面,你已经喝了九次水了,差不多六分钟一次。&rdo;
凌辰手一顿,觉得这问题太难,他回答不上来‐‐白水有什么好喝的?他不渴,也不想喝水,他只是喜欢叶宵喂他喝水。
肯定不能这么答,这个想法也太不符合核心价值观了,于是凌辰直接忽略掉这个问题没回答,不过后面就没那么频繁地让叶宵喂他喝水了。
他加快速度,将手里的小鸟编完,递给叶宵,&ldo;好了,我们叶宵晚上可以抱着三只小鸟睡了。&rdo;
心思被戳破,叶宵耳朵有些红。
凌辰捏了捏他发烫的耳垂,起身将落在地上的草屑清理干净,从包里翻出一套衣服递给叶宵,&ldo;你的衣服有些脏,换了吧。&rdo;
叶宵穿凌辰的衣服已经穿习惯了,他伸手接过来,然后双手交叉拉住衣角,直接将上衣脱了下来。
后车厢不太明亮的光线下,叶宵满身大大小小的伤疤极为扎眼。凌辰喉咙发涩,他靠在车厢壁上,轻声问,&ldo;这些伤口……疼吗?&rdo;问完又觉得自己问的尽是些废话,伤疤哪有不疼的。
叶宵原本想回答&ldo;不疼&rdo;,话到了嘴边,忽然想起之前凌辰说过,可以对他撒娇。于是叶宵迟疑地张张口,回答,&ldo;有一点疼。&rdo;
他还是不太会撒娇,只是指了指左侧锁骨下面一道一指长的疤,&ldo;这里最疼,我当时以为自己会死,不过还是活下来了。&rdo;
说完,他手指下移,指着右侧腹部的一道痕迹,&ldo;这里也疼,化脓了,很久都没愈合,还一直低烧,那段时间半夜会疼醒过来。&rdo;
这一刻,凌辰觉得自己的心脏成了靶子,一槍接着一槍地被击中,还每颗子弹都极为精准。他起身,拿着干净衣服,仔细地帮叶宵穿好,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宝贝。
半夜,暴雨没停歇的迹象,江灿灿和减兰精疲力尽地拖着双腿回来时,叶宵已经裹着凌辰宽大的作战服外套,枕在对方大腿上睡着了,手上还挂着三只精致的草编小鸟。
凌辰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看着滚了满身的枯枝烂叶和泥沙雨水的下属,再看好好枕在他大腿上睡觉的叶宵,觉得果然还是小毛毛最乖。
第二天一大早,下了整整一晚上的暴雨终于停了,到处都积着水。叶宵早早起来练习拔刀收刀,机械性地重复着这两个动作。忽然,江灿灿风一样从他面前跑过去,吱哇哇的大叫声在风里飘来荡去,&ldo;我拒绝!休想动灿爷我一根毛!&rdo;
叶宵手上拔刀收刀的动作没停,但眼睛跟着江灿灿转来转去。减兰打完一套拳,站到叶宵旁边,抱着手臂幸灾乐祸,&ldo;哎呀真惨啊,绝对是头发长长了,又被辰哥逮住了。&rdo;
二部这几个人出任务,最怕的就是头发长长了没地方剪。因为每到这时候,凌辰就会逮着人帮忙剪头发。
不过各类槍械冷兵器热武器全都玩儿得特别溜的凌辰凌指挥,剪头发的手艺八年如一日得糟糕透顶,于是,头发和杂草一样长飞快的江灿灿总是深受其害。
叶宵收回斩水,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抓着长刀去找凌辰,&ldo;队长,我想剪头发。&rdo;
旁边的江灿灿瞪大眼,一脸&ldo;你怕不是疯了&rdo;的表情对着叶宵,&ldo;小朋友,三思啊真的!想救你灿灿哥于水火之中,也不用这么牺牲自我啊!&rdo;
凌辰打量叶宵的头发,确实长了一点,他问,&ldo;以前头发长了,你自己都是怎么处理的?&rdo;
叶宵晃了晃手里的长刀,&ldo;用斩水削。&rdo;
江灿灿:&ldo;……&rdo;
减兰:&ldo;呃,还真是和辰哥如出一辙的简单粗暴,不过再烂的发型,小朋友只用颜值也撑得起来。&rdo;
凌辰挑起嘴角,撸了一把叶宵的头发,&ldo;来,队长给你理发。&rdo;
半小时后,叶宵顶着新发型出现在几人面前。江灿灿手里的水壶都惊掉了,&ldo;卧槽,这……这真是wuli辰哥剪的?&rdo;
叶宵的头发被凌辰削短了些,露出了好看的眉眼和耳朵。后脑勺的头发也都修短了,白皙的后颈隐入衣领的线条格外引人视线。重点是,修剪过的头发层次分明,半点没有忽长忽短坑坑洼洼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