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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ldo;陈建军你认识吧?&rdo;

&ldo;噢，计委的那个吧。认识。&rdo;他的声音很平静，但胡亮注意到他拿茶杯的手抖了一下。

&ldo;听说你和他在钱上有过冲突?&rdo;

&ldo;噢，是这事呀。没事了，解决了。他把钱退给了我，就算了。&rdo;他又对茶杯吹了口气，呷了一口茶水。

&ldo;退给你了?以后你们还有来往吗?&rdo;

&ldo;那还会再来往吗?不管是在江湖上还是在商界讲的都是个信用。那句话是咋说来着?人无信就立不住……&rdo;&ldo;人无信则不立。&rdo;胡亮的老毛病又犯了，他禁不住插嘴道。&ldo;这位小兄弟比我有学问，就是这句话，我是再不信他的啦。&rdo;

&ldo;5号晚上你在哪儿?&rdo;胡亮突然问。

&ldo;5号?这个月……嗯，我和朋友喝酒，在金融大酒店，喝到12点多钟。&rdo;

&ldo;谁能证明?&rdo;

&ldo;谁?干脆我写给你吧。&rdo;冯忠实从写字台的笔筒里取出一支笔，又从抽屉里找了一张纸，就写了起来。&ldo;这人倒精明，知道我要问什么。&rdo;胡亮想。

冯忠实写完后，把纸条给了胡亮。

&ldo;你认识关有德和柴明礼吗?&rdo;

&ldo;不认识，听都没听说过。&rdo;

胡亮出来后，正是中午，耀眼的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汗水很自然地从脖子上、头发里流了出来。胡亮掏出纸巾擦着汗，一股不祥的预感出现在心头：&ldo;恐怕那两个人也不会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的。&rdo;

02

果然不出胡亮所料，关有德和柴明礼都声称和陈建军了结了，和冯忠实一样，陈建军在他们紧追不舍的顽强意志下，不得不把钱退了回来。现在他们之间当然不存在什么仇恨，但也没有再发生往来。虽然胡亮经过周密的调查，但这三人的不在犯罪现场证明是无懈可击的。虽然他们有买凶杀人的可能性，但也没有证据。&ldo;如果这个陈建军抓住了，就知道这三个家伙是不是在说谎。&rdo;胡亮对李国雄说。&ldo;可是，陈建军没抓着呀。那个洪泽生怎么样?&rdo;李国雄问道。&ldo;这个洪泽生确实和陈建军不对付，如果不是陈建军被提拔，他肯定是处长了，可现在他年龄超了，再说也是因为这件事他得罪了领导，一辈子升迁无望。但他有不在现场证明，而且此人虽然有些小毛病，比如爱喝酒、脾气暴躁，但是我们市一个老领导的儿子，人本质上是好的，和黑社会素无来往。&rdo;

&ldo;还有什么线索吗?&rdo;李国雄有些着急地问道。

胡亮摇摇头。他知道这个案子是彻底触礁了。

他不是好惹的，他自己就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一个曾经下岗的工人，但他是凭着自己的力量，又在风雨中站了起来，勇敢地走向荆棘密布的道路。他当初借了两万块钱，到海边租借了一块水域，养殖鳗鱼。这个主意是他在日本留学的弟弟告诉他的。虽然弟弟是以留学的名义去日本的，但其实是打工。花钱找蛇头，就能东渡留洋。只是在那世界第二大经济强国的生活很是辛苦。他弟弟在走之前付给蛇头6万人民币，当时相当于80万日元。他们不过是这座小城市里的普通人家，哪有那么多的钱，只好到处借贷，结果债台高筑。日本没有外籍劳工法，打工的都是进所谓日本语学校，不仅要交学费，还要上满课时，其他的时间才能打工。他的弟弟是个很坚强的人，吃苦耐劳，硬是还完了债，而且还挣了一些钱。他把钱借给了哥哥，这可是名副其实的血汗钱。弟弟还热心地告诉他日本人最爱吃鳗鱼，价钱很贵，许多是从中国进口的。于是，他就养殖起鳗鱼来。他是个细心的人，高中文化程度，虽然这是从来没有干过的事，但他刻苦学习，很快就掌握了这门技艺。他的鳗鱼养得好，死亡率低，通过外贸系统出口到日本，收入颇丰，很快就把钱还给了弟弟。

如今他后悔，后悔极了，如果不是贪欲，或者说野心，如果他像个农村地主那样慎重地经营的话，现在他会活得很惬意。可是，他骄傲了，认为自己无所不能，想干更大的买卖。妻子劝过他，让他安分守己，他却认为是妻子低估了他的能力：&ldo;我没有做不到的事，你也看见了，我现在比我过去工厂里的同事过得都好。没有险风恶浪，鱼和龙是分不开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rdo;他咆哮着。妻子只好让步了。他看准还要做出口生意，就注意这方面的信息。当他在一张小报上看到，临海市一家公司代理出口生意，并提供了出口货物的信息时，他当时真是欣喜若狂，觉得好运气总是跟着他。看，想做大生意了，就马上来了机会，就像送货上门一样。于是，他便按照那家公司的货单，出门去购买货物。不过，资金不够，于是，他将渔场抵押给银行借了一批款，可他还嫌少，又借贷了一大笔高利贷。后来他回想起来，觉得当时真是发疯了。但人的贪欲就是这样，能让人失去理智，能让人进入梦幻般的感觉，能让人无缘无故地信心百倍，在白天就可以看到眼前有座金山，真是疯狂。

尽管如此，他还是比较谨慎的。他亲自去了一趟临海，去了那家海天贸易公司。公司在一座雄伟的写字楼里，占据了整整两层楼，很有气派。公司的员工据介绍都具有大学以上文凭，这他也能看出来，那些员工衣着整洁，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公司的总经理和副总经理都见了他。他们没有大公司老板的架子，和蔼可亲。尤其那个副总经理，据说是博士，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总是微笑着。他还看见有不少像他那样的客户，几乎每天不断地来这里。他和其中的一些人接触了一下，那些人对这家公司都很放心。其中一个在临海市很有些背景，他说市政府都支持这家财雄势大的公司。于是，他放心了，当场就和海天公司签定了合同。一回去，就把用于信用证的大笔钱汇了过来，货物也发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