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一本破写字本子有谁稀罕?出去出去!打烊了!&rdo;
坊主连推带搡地将她赶了出去。
左钧直孤单单站在门口,鼻酸喉哽,想着这一日所受的委屈,几乎要哭。
&ldo;这位小公子,我们东家有请。&rdo;
左钧直惊得一抬头,却见一个长得颇是精明的年轻人站在旁边,伸手将她往书坊中引,那坊主尴尬地垂手站在一边,模样对这年轻人十分忌惮。
左钧直跟着那年轻人,问道:&ldo;这位大哥,你们东家是谁?为何要见我?&rdo;
那年轻人边走边道:&ldo;我叫刘歆。你要找的东西,在我们东家那里。&rdo;
开门一阵脂粉香风袭面而来。
房中侧对着她的金丝楠木大椅上坐着一人,着青莲色秋水纹锦绮直身,身段修长挺拔。一双长腿并粉头皂靴交叠搁在面前矮几上,支着脸的右手上四枚金银捻丝翠玉指环。
左钧直幼时也是过过锦衣玉食的日子的,十分识货。心道我的乖乖,这套行头就够自己吃个十年八年的了。
身后咣啷一声,门被刘歆从外面锁上了。
左钧直本该有些忐忑。可是她下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写字本子,正在那人左手上拿着,翻开来看得津津有味。
一种被窥见隐私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左钧直扑过去,劈手就夺那本子。
那人状似看得入神,反应却极其敏捷。手一动左钧直便扑了个空,反被他收足一绊,跌到在他面前。
&ldo;啧啧,小丫头一来就投怀送抱。&rdo;
左钧直大羞,手忙脚乱从他身上爬起来,才见这人二十四五年纪,一双桃花眼风流不羁,微翘嘴角似乎带着玩世不恭的讥诮。他以手支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就像在逗弄一只小宠物一般。
左钧直伸出手,理直气壮道:&ldo;还给我。&rdo;
&ldo;不还。&rdo;
左钧直几乎傻眼,&ldo;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厚脸皮!&rdo;
那人扬扬手中本子,道:&ldo;你小不丁点儿一丫头,就写什么孽海情天的,我看你才厚脸皮儿!&rdo;
左钧直顿时脸色血红,&ldo;你偷看!小人!&rdo;
她一急之下,也管不上那人是个什么人,直接就斥责起来。那人却也不恼,&ldo;上面又没写名字,我怎知是你的?&rdo;
&ldo;里面都是我写的!&rdo;
&ldo;哦!&rdo;那人笑得奸邪,&ldo;&lso;芸娘和那和尚进了房,闩上房门,那和尚一把扯开芸娘腰上的红绫汗巾子,口中叫道‐‐&rso;后面是什么?&rdo;
左钧直面如火烧,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再或者拿把刀将那人剁成肉泥。咬牙愤恨道:&ldo;你到底想怎样!&rdo;
那人这时反而收敛了几分刚才的调笑之意,意味深长道:&ldo;你可能还不认识我,我叫刘徽,徽州的徽。&rdo;
左钧直尖叫一声,差点昏倒过去,唰唰后退几步去开门,可怎么打得开。
左钧直扒着门缝,缩着身子骂道:&ldo;你这个淫贼……这里是教化之地!难道要光天化日抢我去繁楼么?打死我也不会从了你的!&rdo;
她此时真是后悔不迭叫苦不已,心想怎会为了那本子鬼迷心窍地就被骗进了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小房间中。
刘徽是谁?郢京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是那繁楼的东家,人称刘爷。
繁楼为何?那更是名扬天下,东安门外琼玉海畔,郢京七十二家酒楼之首。虽是酒楼,更有佳人。前朝与帝上有过一段风流佳话、北齐侵入时拒侍齐人投水而亡的名妓素涛,正是栖身于繁楼之中。及至本朝,繁楼在刘徽手中更是兴盛胜过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