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妹九妹心中的九妹
原来给你真爱的我是无悔是每一天
原来只要共你活一天
凡尘里一切再不挂牵
原来海角天际亦会变
你这刹那在何方我有说话未曾讲
如何能联系上与你再相伴在旁
爱意要是没回响这世界与我何干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一朵雨做的云
云在风中伤透了心不知又将吹向哪儿去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
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
都是我的歌
我的歌
告诉你我等了很久告诉你我最后的要求
我要抓起你的双手你这就跟我走
这时你的手在颤抖这时你的泪在流
莫非你是正在告诉我你爱我一无所有
你这就跟我走
唱到后来泰来已经失声了,只有气流的喘息。就在大伙儿以为要出人命的时候,泰来没有出人命。他做出了一个平静的举动,自己爬起来了。没有任何人劝他吃,他吃了。没有任何人劝他喝,他喝了。吃饱了,喝足了,泰来没事一样,上班去了。
那个时候的金嫣还在大连。大连离上海有多远?起码也有两千公里,可以说是两重天。然而,在手机时代,两千公里算什么?是零距离。金嫣在第一时间就从她的一位老乡那里听说了泰来的事。事实上,手机的转述中,事情离它的真相已经很远了,它得到了加工,再加工,深度加工。事件上升到了故事的高度。它有了情节,开始跌宕、起伏,拥有了叙事人的气质特征,拥有了爱情故事的爆发力。它完整,破碎,激烈,凄迷。徐泰来与小梅的故事在盲人的世界里迅速地传播,是封闭世界里无边的旋风。金嫣听完了故事,合上手机,眼泪都还没有来得及擦,金嫣已经感受到了爱情。“咚”的一声,金嫣掉下去了,陷进去了。这时候的金嫣其实已经恋爱了。她的男朋友就是故事里的男主人公。她的恋人叫徐泰来。
一个星期之后,金嫣辞去大连的工作,疯狂的火车轮子把她运到了上海。一份工作对金嫣来说真的无所谓,作为一个推拿师,她所有的手艺都在十个手指头上,这里辞去了,换一个地方还可以再赚回来。但爱情不一样。爱情只是“这个时候”,当然,爱情也还是“这个地方”,错过了你这一辈子就错过了。作为一个盲人,金嫣是悲观的。她的悲观深不可测。她清楚地看到了她的一生:这个世界不可能给她太多了。悲观反而让金嫣彻底轻松下来了。骨子里,她洒脱。她不要。她什么都可以舍弃。今生今世她只要她的爱情,饿不死就行了。在爱情降临的时候,她要以玫瑰的姿态把她所有的花瓣绽放出来,把她所有的芬芳弥漫出来。爱一次,做一次新娘子,她愿意用她的一生去做这样的预备。为了她的爱情,她愿意把自己的一生当作赌注,全部押上去。她豁出去了。
金嫣却扑了一个空。就在金嫣来到上海前的一个星期,泰来早已经不辞而别。像所有的传说一样,主人公在最后的一句话里合理地消失了,消失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无影无踪。金嫣拨通了泰来的手机,得到的答复是意料之中的,“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金嫣并不沮丧。“已停机”不是最好的消息,却肯定也不是最坏的消息。“已”是一个信号,它至少表明,那个“故事”是真的,泰来这个人是真的。有。泰来不在这儿,却肯定在“那儿”,只不过他的手机“已经”停机了。这又有什么关系?停机就停机吧,爱情在就行了。
金嫣的恋爱从一开始就只有一半,一半是实的,一半是空的;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天上;一半是已知的,一半是未知的;一半在“这儿”,一半在“那儿”;一半是当然,一半是想当然。这很迷人。这很折磨人。因为折磨人,它更加地迷人,它带上了梦幻和天高地迥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