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是误入此地,根本不曾想过破坏这里,当下接过药丸,正要一口咽下,再告辞而去。却又见三条人影快速跑来,仔细一看像是叶家三兄弟。走得近了,叶枫人未到,声先至:&ldo;李将军,等等我。&rdo;
我又看叶老汉却是一脸怒气,三人上前,叶成,叶志倒还如常,老三叶枫背后却背有一个包袱,似要远行。叶枫走到叶老汉跟前,必恭必敬地跪下磕了三个头。叶老汉顿时摇晃欲倒,终于明白自己的儿子要离他而去。
五人,包括我在内,都没有说话,正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终于叶老汉又颤着手,掏出一粒药丸,递给叶枫。三人都是脸色大变,叶成忙阻拦,道:&ldo;爹,这药,&rdo;
叶老汉长叹一声,道:&ldo;凡要出去,都得吃这药,不能再回来。&rdo;
叶枫犹豫了片刻,终于伸手去接那颗药丸。我却一把拉住他的手,道:&ldo;小伙子,外面的世界不是你想的那么好。&rdo;
叶枫甩开我的手,拿过药丸,笑了笑道:&ldo;这个地方我几岁就跑了个遍,难道以后几十年也在这坐井观天吗?&rdo;
&ldo;好,好。我也管不了你了。&rdo;叶老汉转头对我,道:&ldo;将军走好。&rdo;说完冷眼看着我们二人。我知道他的意思,张口将药丸吞下,叶枫也跟着服下。叶老汉便不说话,飘然而去,脚下甚快,丝毫没有刚才老态龙钟之像。
老大,老二互看了一眼,叶成拍了一下叶枫的肩膀,道:&ldo;三弟出去,万事小心,爹这有为兄二人。&rdo;又将一物塞入叶枫手中,这才一起告辞。
叶枫又跪下拜了三拜,起身看着我道:&ldo;李将军,以后我就跟着你去闯天下。&rdo;
我淡淡一笑,看着一片夜色,安逸恬静,长长出了口气,道:&ldo;走吧,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rdo;两人转身沿着山洞又摸黑而出。刚开始两人可以并肩而行,越往后就越窄,最后只能侧身而行。
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世界,一样的弯月斗星,一样的青山绿水,心境却完全不一样。我看着眼前这条大河,想应该是沅水,临沅是在沅水北面,借着北斗七星辩明方向,一路往北而来。
叶枫虽然是离家远行,而且是终身不能再归还,但终究是少年心性,略一伤感,又恢复过来,一路上问东问西,不厌其烦。
及至黎明,终于遇到了一个小村落,问明白了路径,我与叶枫又走了半日方才到临沅城下。我一夜未睡,又半天没有进食,早已经四肢发软,虚汗淋淋。反观叶枫仍是脚步如风,气定神闲。
到了临沅城下,却让我大吃一惊,城外营寨荡然无存,荆州兵马一个不留。难道一战失败,李韦已经退兵武陵?我叹了口气,正要招呼叶枫一起往武陵而来,却见临沅城上,飘扬的是&ldo;汉前将军李&rdo;的大旗,不由微感吃惊。
叶枫见我呆在一旁,上前推了一下,问道:&ldo;你怎么了?&rdo;
我揉了揉眼睛,指着城头上飞扬的大旗,问道:&ldo;你看看那上面写的是什么?&rdo;
叶枫脸上一红,小声道:&ldo;你们的字,我不怎么认识。&rdo;
我才恍然记起,又看他一身装束,想着也该换换,不然也得当异民族对待。至于旗上的字,我看得清清楚楚,确实是我的官位,便带着他往城下而来。走得近了,我见得城上守兵果然是荆州服色,不由得大喜过望,快步上前,大声喊道:&ldo;城上是哪位将军巡视?本将军回来了。&rdo;
城上军士见有人走来,自然也仔细打量,均是我的部下,不等我喊完,便有几人大声喊道:&ldo;李将军回来了,快开城门。&rdo;跟着城门大开,傅彤带人迎接出来。
虽然只有一天不见,却恍如隔世,我上前握着他的手,还没有说话,就听傅彤言语梗塞,道:&ldo;将军终于回来了,或能见上关将军最后一面。&rdo;
&ldo;你说什么?&rdo;我几乎跳了起来,大声道:&ldo;安国怎么了?&rdo;
傅彤长叹一声,道:&ldo;末将带将军去罢。&rdo;也不问身后的叶枫,拉着我便走。我也不再多问,随他而去。径至关兴营帐之中,掀帘而入,却见伊籍,李韦等人都在帐内,关兴却横卧塌上,不省人事。
众人见我随傅彤入内,都要下拜行礼,我急忙出声阻止。我回到军中本应该是大喜之事,可是关兴却躺在塌上,双目紧闭,面色淡金,气若游丝,怕是凶多吉少。
我想着初见关兴之时,他还是几岁顽童,后来赠剑比马,送姐西行,多次救我与危难之中,这次受伤也多是因为掩护我逃走。我双眼泪水潸然而下,问道:&ldo;安国是如何受伤?&rdo;
李韦在一旁答道:&ldo;关将军身重毒箭,虽然当时连箭带肉割去了一大块,可是回城之后,便昏迷不醒,虽然请了几个大夫,都是束手无策。恐怕,唉!&rdo;
五溪蛮兵毒箭厉害,几乎是见血封喉,关兴中了一箭,若非当机立断连肉割去一大片,又兼之身体强壮,怕是早就不治。关兴有什么长短,我又如何向关凤交代?一时之间,我心中空乏,默然流泪。
众人都缄口不言,却听一人道:&ldo;我瞧这位将军的毒中的甚深,却并非无治。&rdo;我回头一看,却是叶枫,自从知道关兴凶讯,便一直没有注意他,不想他一直跟在我身后。众人除了傅彤其他的都不曾注意到他,此时闻言看去,见他一身奇装异服,都有几分惊讶,也有几分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