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奇怪,程章也没有细究。
不待他开口,他终是长叹一声,浑然没有了往日眼高于顶不屑一顾的傲气:“你走吧,王上的意思,我清楚。”
程章只得顺遂他心意不再多言。
只是如若当真因着自己要宋安无端丧命,他同宋何二人便并无分别。
王上既让他做决定,他便自作主张将宋安放了出去。
思及宋彦,他便匆匆赶去,刑场上沾染了满地鲜血,何恒意到的时候只瞧见宋彦死不瞑目的头颅掉在地上,身子血淋淋的……
人群都已经散去,几个刽子手商量着不如行行好给扔去乱葬岗。
何恒意却一下子拨开这两人,走近去瞧,惊觉宋彦那双眼好似一直直勾勾的像死死的盯着她一般。
瞪着她,快要从眼眶中蹦出来。
何恒意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胃里泛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恶心感,于是一手抚着月匈膛开始不住地干呕起来。
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一阵阵轻而缓的拍着她后背。
程章收回手:“我来将他下葬。”
何恒意说不清楚心中的感觉,她对宋彦的确是没有丝毫感情可言的,但她毕竟是宋彦明媒正娶的妻。
程章和何恒意一并将宋彦妥帖下葬,何恒意便拜别回了何府。
只是宋安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他现在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哪里还比得上从前?
只是看着木碑,他总也不能轻易相信,怎么宋彦前几日还好端端的,而今,突然就离他而去了,他老来枯骨,却要生生看着自己膝下唯独的两个儿子先后离开。
宋安终是忍不住跪在坟前,涕泗横流捶xiong顿足:“老天爷,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他用那双已经并不光滑满是褶皱的手摸着木碑,仔仔细细瞧了又瞧,随后拿出一个小瓶子。
正是周寻去牢中给他的,他想得倒很周全。
宋安从瓶中倒出一粒直接吞下去,片刻后眼前变得昏暗,他喃喃一句“爹来陪你们了”就倒在坟前再无声息。
何川见到恒意回府毫不意外一般,只是抱着她拍了拍背脊道:“你放心,你还有何府,爹和何府会是你永远的家和依靠。”
何恒意娘亲此前就是因着同何川不和故而两人和离。
何川总是因此对她诸般亏欠,但唯独嫁给宋彦一事却是固执的可怕。
何恒意轻敛眉睫,眼睫在她眼下投下一片淡淡小小的阴影:“爹,你是不是早就知晓会有这么一日?”
何川不知如何同她解释又着实无可辩驳,只好应着:“是。”
“原来你当真从来就将我当成任你摆弄为你谋权铺路的棋子。可怜我甚至在你即便明知宋彦为人品行还固执将我下嫁于他,心中都尚且存有对你的感念,原来是我想错了……”
“我突然嫁了人,嫁过去没几日夫君就死了,外面的人会如何说我?我如今,一辈子都毁在爹的手上了,爹满意了”
何川上前伸手想解释,何恒意突然喊出一声“别碰我”就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