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亮得很早。
这个城市虽然早早就进入了高速发展的时期,但高楼大厦边的犄角旮旯里,依然有充满了民国风情的弄堂小巷。
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的烟火气。
“云云,你又牙疼了?”一大早,季晓戚就在客厅里风风火火地嚷嚷开了,“乖乖,我之前让你找时间去一起弄了,你是不是没去呀!”
“……”
孟芸一晚上没睡好,黑眼圈都快要挂到下巴了,看起来无比憔悴。
她昨晚就开始牙疼,牵着半边脑袋一起发胀,翻来覆去一整晚才刚迷迷糊糊有点睡意,楼下已经开始有动静了。
阿姨妈妈相约买早饭买菜时叽叽喳喳的交谈声,老式无线电收听电台的音乐声……老房子不怎么隔音,各种各样的声音仿佛就在她耳边,让她头疼欲裂,再也没法入睡了。
因为借住在别人家,孟芸也不好太懒惰,捂着腮帮子早早地就出来帮忙做早饭了。
季晓戚这样一嚷,季妈妈也发现了不对劲,担忧地看了孟芸几眼——她本来还以为小姑娘乖乖巧巧的本身就不爱说话呢,原来是牙疼。
阿姨可心疼孟芸这样又乖又懂事的小姑娘了,连忙将孟芸拉出了厨房,也不让她帮忙了,喊季晓戚赶紧吃完早饭陪她去看医生。
孟芸才回来第二天,还没来得及去找房子找工作,就先被好友拽到了医院。
“没什么大事啊,应该就是来的时候太累了,不用看医生的,吃点消炎药就好……”
季晓戚眉毛一挑,“我还不知道你嘛,可能忍了。不行不行,还是得赶紧看了,难道你要捂着脸去面试去找房子?”
孟芸素日没什么主意,耳根子又软,被季晓戚训两句就乖乖地跟着她走了。
牙科这个诊室和别的科不一样,一年365天,只要科室不休息就永远有人在排队挂号,且病患不分年龄不分性别,只有痛苦和更痛苦的区别。
孟芸常年被牙痛困扰,又特别害怕牙医,一走到这里就心有余悸战战兢兢的,脸色都白了。
季晓戚没发现她的反常,三两步走过去,给她挂了号。
孟芸的语气有点打漂,一边拿零钱付款,一边对着那挂号的护士诚恳地说道:“麻烦给我挂一个温柔点的医生……我有点怕疼。”
护士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里面会叫号的,叫到哪个医生就是哪个。”
“哦……好,好的,谢谢。”
季晓戚对孟芸可不是一般的了解,她从大学两人认识开始,就一直是有点娇娇的样子――倒也不是说刁蛮的大小姐那样,就是特别怕疼,平时手被门轻轻地夹一下,都得红眼睛。
可以看出小女生不是装出来的,就是特别怕痛,别的方面都很好,说话做事都特别讨人喜欢,也不会有人觉得她作,只想宠着。
当时寝室里还认真地讨论过,她应该是痛觉神经特别发达,以后可不能生孩子了,不然非得痛晕不可。
这转眼三年过去了,孟芸说话做事都比大学时候成熟了许多,就怕痛这点,还是一点都没变。
季晓戚想到以前的事儿,心中也是唏嘘,瞟了坐在旁边的孟芸一眼,犹犹豫豫地问道:“云云,你和那个谁……”
孟芸一愣,一时没想到她口中的“那个谁”是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说魏学长啊?没有,毕业之后就没联系了。”
语气倒不像是旧情未了的模样。
季晓戚松了口气。
想想也是,这都这么多年了,要是还对一个冷漠到骨子里的人一往情深,那不都成受虐狂了么。
当时胆小又软弱的孟芸鼓起勇气去追了隔壁院的大学霸魏宋词,这件事着实引起了不少人的议论。
孟芸虽然在学校里不怎么爱说话,又有点小可怜的模样,但是外貌长相确实不错。幼教专业里漂亮的女生不少,每次排系花她都是能榜上有名的。
魏宋词在医学院也算是顶尖学霸了,虽然论颜值输了他同寝室的室友一些,单独拿出去还是能夸一句帅的。
孟芸难得大胆,追求一点都没遮掩,颇有些轰轰烈烈的意思,大家都看在眼里,也都觉得两个人挺搭的,多半会有个好结局。
哪知道最后还是没成,还让孟芸伤心得一毕业就远走他乡了。
一想到过去的事儿,季晓戚就是一阵生气,“魏宋词那简直就是有眼无珠,我当时真后悔没找人去教训教训他!”
季晓戚说得义愤填膺的,直把愁着脸的孟芸给逗笑了,“小七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喊打喊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