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新兰刚来这个村的时候,有多少男人戏弄过她,有多少女人说道过她,她忘了,她和毛蛋相差近二十岁,她当时真的以为迈出时间那一步的自己是勇敢的。可,她接收到的,除了排斥就是排斥,在这个陌生的小村子,没有人祝福她,带有善意的很少很少,都不看好她的未来。
当然,等她明白过来,才发现自己不是不被看好,而是不可能被看好,却没人提醒过她,看着她懵懂地跟随,傻傻的甜蜜。
那时候的她,也是恨着这里的人们的,可在狼狈逃窜的那时候,有一个人冒着风险把她救了,虽然逃跑最终以失败告终,那个婶婶的话依然让她感动到落泪。
她说,“姑娘啊,当初我们想提醒你来着,但看你陷得太深,怕你听不进去,会和毛蛋说,我们惹不起他。虽然现在晚了,但老婆子就算丢下一条命,也会藏好你,可怜的孩子,希望你能逃出去,再也不要回来!”
那是一个孤寡的老婆子,在胡新兰看来,那只是一个陌生人,她却说愿意倾尽所有藏住她。
若是从前,胡新兰一定会嗤之以鼻,对这样的话语抱有怀疑的态度,可在那时候,雪中送炭也不过如此!换得她泪流满面的感动。
在人群中,胡新兰一眼就看清了那个不断张望的吴婶,却没有去问候,她的神情冷漠孤离,仿佛不认识这里的每一个人。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眼神淡淡地看着棺材里浑身发青的毛蛋,胡新兰语气幽幽,带着阴森森的寒意。
大多数人感同身受地打了个寒噤,浑身阴冷,不得劲,这叫谁面对这样一个场面,都会双腿发软啊!
胡新兰突然冷冷一个勾唇,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村民,“我是被他关在地窖里,断水断粮,整整三日四夜,在无尽地痛苦与挣扎中死去的……”
“这倒也就罢了,这个畜生,在我死后,还把我的尸身割分成五份,一个埋在他家院子里,让每一个人踩踏;一个被埋在他的主屋中,永世镇守,不得翻身;一个埋在他家地里做养分;一个被抛入粪池;最后我的头颅,便是被埋在村口的大槐树下……我的身体支离破碎,魂魄分崩离析,落得个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这便是他的目的,因为他亏心事做多了,他不敢,他怕我有机会向他寻仇……”
胡新兰围绕着棺材轻轻迈步,笑容冰冷浅薄,那纤白细瘦的指撩拨过棺材的边缘,那瘦削的指,勾勒出骨骼的形状,包着一层皮般,触目惊心。
她的脸蛋依然清秀纯净,却有许多人看到她的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萎缩,十七岁的脸,却有着七十岁的苍老肌肤。
古箐深深皱起眉,怎么也没想到,在无怨无仇的情况下,一个人竟然可以这么残忍地对待另一个人,在过往的生活中,她除了从报纸和电视上看到这类恐怖话题,现实却是没有碰见过。
这毛蛋当真是死不足惜!
村民们只要进过毛蛋家的人,开始惶惶不安地挪动着下肢,变换动作,怎么都觉得不舒服,想到自己的脚曾经印在某块分解的尸体上,就浑身发毛,张嘴欲呕。
毛蛋的父母亲更是脸色发白,浑身跟得了癫痫似的,不断抖擞。
胡新兰冷冷一眼扫向毛蛋的父母亲,冷哼了一声,见他们抖擞的更加厉害,嘲讽一裂唇,“怎么?你们还会害怕吗?那当初用杀猪刀分割我的尸身时,我怎么不见你们有害怕的意思?”
这一句话出,人群中有惊呼声响起,目光的中心点瞬间转换,谁也没曾想到,把自家儿子驱逐出家的毛蛋父母,居然是分尸的帮凶!这真真是人心叵测!
老村长见识得多,在这一众人中还算镇定,这时候见这件事牵扯的越来越复杂了,趁机大着胆子发问,“胡小姐,能不能请问下,这毛蛋的死是不是你……”这话一出,老村长直接抹了一把额上出的冷汗,小腿肚子都在抖。
“恩。”胡新兰大方的点头,“是我把他带进了地狱,怎么?你这是想替他讨个公道吗?”
看着对方浅浅笑容,似讥似嘲,那眼神暗色幽幽,老村长再次抹了把冷汗,连说不敢。
胡新兰又看向人群,冷然嗤笑,“你们谁想帮他打抱不平?”
目光触及处,人人都后退了一步,动作整齐的可笑。
是的,没人敢!谁会为一个死人打抱不平?更何况这个死人还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毛蛋家老爷子急促地喘息着,痛苦得落下一颗浑浊的眼泪,闭目摇头,跟魔怔了似的不断喃声,“我一直在为他们几个赎罪,我都给你烧了两年的纸钱了,你还想怎样啊,你到底还想干嘛……”
胡新兰哈哈猖狂一笑,无比快意,她斜眼扫了一眼胆颤心惊的毛蛋父母二人,“叔叔,阿姨,我会等着你们的。”
话音未落,鬼影已经在转瞬消失无踪。
“啊——”毛蛋母亲一声尖锐的嘶喊扬长,双手抱着头,被那深深的恐惧刺激得发狂,浑身直哆嗦。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呜呜呜呜……别找我……”
毛蛋父亲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被妻子这一声哀嚎惊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半天缓不过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