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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途中,我不想看路边的景物,也不想与同行者交谈。很快就到了天山跟前。当南山口从车窗外掠过而没有停留时,我清醒了。我们无法与头车联系,不知道向导是怎么了。可我明明在出发前告诉过她,第一站将停在南山口。

车队停在为山峰环抱的开阔山谷,那个巨大的&ldo;焕彩沟&rdo;碑石占据着无人可以视而不见的位置。一家牧羊人在碑石旁边搭建了自己的&ldo;羊房子&rdo;。大家兴奋地与牧人交谈、照像。我问向导:为什么在南山口不停车?她一愣,回答:我以为你们要在看了焕彩沟再去南山口呢。她大约不知道我是&ldo;老马场人&rdo;,这条路走得多了。不过,我们必须尽快到天山庙,因为浓厚的彤云已经簇拥到两面的两梁上。

一路上,天始终阴着,到达天山庙时,下起了小雪。说是小雪,稀疏的雪片大如鹅毛。这是天山岭的落雪呀。

下了车,我茫然四顾,感觉这个&ldo;库舍图岭&rdo;似乎比当年我往返路经时的那个海拔低矮得多。最使我失落的是:原来的清乾隆年间的那个著名的、成为古道标志性建筑的天山庙,已经在几年前被拆毁,而且盖了一个新庙代替。可,历史是替代不了的。对这个崭新的&ldo;天山庙&rdo;,人们认可需要有一定的时间。

我怅然若失。新庙的看守人说:旧庙的材料大部分扔了,很少一点砌在后墙里。在院子的一角我看到了一块雕花残砖,他说那就是旧庙仅存的遗迹了。我将这个残砖拾起来,准备留作纪念。

几乎所有的清代、民国经行者都记述过,在天山庙中,保存着一方唐人的&ldo;纪功碑&rdo;。这唐碑有神奇的灵应,路人只要一大声读出碑文字句,立即天降大雪,以致道路不通。正因为这个著名的唐碑,天山的分水岭才叫做&ldo;库舍图岭&rdo;。库舍图,是蒙古语石碑的意思。在我们路经时,碑文早已不能读了,连庙宇也拆得片瓦无存。那么,天山的风雪将为谁而飞舞呢?我又为没有在南山口停车,而愤愤不平。我不该责怪向导,她是我们走后才出生的那一代人。她只是搭个顺路车,好及时回到山北的家中。但是对于我,南山口、天山庙、松树塘就不同了。

在南山口原来有个古驿站,那是古丝绸之路著名的驿站,嘉庆年间流放新疆伊犁的洪亮吉在这里过了一夜,在他的《伊犁日记》中说:当天晚上他彻夜未眠,因为就在他的房间附近有个泉眼,流水叮咚,使他为乡思萦绕,搅扰得肝肠寸断。这个水泉,1972年时还在,我们应该去探视一下。在军马场的期间,我从没有在南山口的小店住宿过,因为路再不好走,从松树塘到哈密也不至于走上一天。可我们每次过往,南山口、天山庙,都是必停的地点,司机要检查一下车辆。

我记得在现代的南山口交通食宿站附近,有一片废墟,那应该就是著名的丝路古驿南山口。后来,我读到过包括洪亮吉本人与纪晓岚等的许多&ldo;经行记&rdo;,获悉南山口这个小站有典型的西部驿站格局,住宿房间都是只有一个门,四面墙上没有一扇窗子,大小都没有,顶多屋顶有个手绢大的天窗。房客住进来,只要关上门,就没有一点亮光,黑得如同山洞。这种奇怪的格局,对长途行旅,则是美不可言。一来,保证安全,将自己的床移到门后,就是睡死过去,也不会有外人进得来。二来,在西行路上,特别是伊犁到酒泉这一段路上,为等白天翻浆的路况重新冻结实,为避开与商队争抢水草,为安全可靠,为轮换利用马匹车辆……一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需要&ldo;夜行晓宿&rdo;。就是在这&ldo;日夜颠倒&rdo;的路上,纪晓岚才写出了清诗史的杰作《乌鲁木齐杂诗》160首。对长途旅客来说,半夜过后,才是出发的时刻,天大亮了,路开始消融变软,就进站睡觉。这种&ldo;山洞&rdo;式的住房过于憋屈,可是累得精疲力尽的行旅,就不用担心日夜颠倒的时差。进了房间就是&ldo;夜晚&rdo;。

《黑戈壁》八(2)

什么叫在家?什么叫上路?你得亲自到酒泉与哈密之间的所谓&ldo;穷八站&rdo;&ldo;富八站&rdo;去体会。在北京的家中,我一直向往&ldo;进住&rdo;南山口这样的丝路古驿。可是,南山口却从我身旁一掠而过。

‐‐南山口,哦,只有错过了,才知道你在心中占据了多大的空间。

下山途中,一会雪片飞舞,一会天气清爽。可我的心情,却再也晴亮不起来了。

天将黄昏,我们来到了军马场场部松树塘。当车队停在了军马场场部的主要街道上的一刻,一缕晚霞投射在对面的山梁,映照着南北两道天山之中的草原。

天气寒冷,可我的心情更冷。这哪里是我们的松树塘呀,如果这就是那个寄存着我们青春理想的松树塘,我该到什么地方去寻找那个年方21岁的年轻人呢。

这一晚上,是此行住宿条件最简陋的一次。4个人住在一个生着炉火的房间里,没有卫生设备,我敲开一家小卖部买了几副手电,一个房间放了一副,以备晚上上厕所。

半夜,我一个人在场部静悄悄的街道上漫步。原来这里&ldo;马比人还多&rdo;,可是今天已经看不到这一景象了。我不敢相信,这沉沉睡去的地方就是当年的军马场。我想到我的&ldo;对班&rdo;老裴,这次不能去看望他了,1996年,我专门到十连看望过他与另一个老牧工杨富年,这杨富年手巧得难以想象,我在马群使用的马鞭、马肚带,以致套马绳等等,都是他替我编的。结实美观,可以当作工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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