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白笑起来,目光却是盯着案上的书帖:“我应你的当然要做到。”
定安还要说什么,谢司白漫不经心补了句:“况且你算我半个人,自是不必再受欺辱。”
定安一怔,有种陌生异样的感觉,是从前未曾有过的。
定安略低下头,眼眶稍有些湿润:“先生……”
“帖临得如何?”谢司白打断她,问起了旁的。
定安愣了下,答道:“……尚可。”
听着就不怎么有底气。
谢司白另铺了澄心堂的纸来,将笔蘸饱了墨递给她:“写给我看。”
定安接过,立于案几前,当真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谢司白站在一侧,静静看着。
二十八字很快写完。
谢司白垂眸看她:“国礼院的夫子不教书法吗?”
定安摇摇头:“夫子只讲经典策论。”
谢司白略扬下眉,方道:“再写一遍。”
定安也不问为何,只是照做。她刚下笔,谢司白握住她的手,横竖撇捺,教她如何使力道。他态度是极坦然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狎昵之意,注意力全然放在笔端。
倒是定安微怔,心神不觉被他牵着走。谢司白身上有种浅浅的草木清香,很好闻,这样近的距离,根本忽视不了。
也不知先生用什么香来熏衣。
正神游,谢司白用另一只手敲了她额头一下,语气淡漠:“留神些。”
定安不敢再大意。她专注起来,仔细着手上的动作。
谢司白道:“运墨有明暗、浓淡、深浅之分,不单是写出来而
已,要留心着每一笔的劲道。”说着,折锋轻过,一笔勾勒,他停下来,“方是可成。”
定安哑然,看着由他引她写下的字,惊叹不已。
她自己练着索然无味,原来其中竟有这些曲折门道。
谢司白将笔还给她,取过旁边案托上叠得方方正正的素白帕子略擦了手,说道:“你回去再练。”
定安应声,低头盯着那副帖,呐呐道,眸中明澈:“先生可要我用这二十八字取悦父皇?”
就像邵太后一样,投其所好。
定安总算跟着他学来一手。
谁知谢司白嗤笑一声,没有作答。
定安问:“应当如何做?”
谢司白垂眸,波澜不惊:“等。”
定安动作一顿,懵然不觉:“等?也是如先前那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