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王也盯着他,目光灼灼,像是一探究竟,那注视令人倍感不适。只有谢司白不为所动,甚至连避都不避,静等着他先开口。
“是你回来了。”中山王终于确定了什么,面上是似是而非的笑,“是你,我不会认错。”
谢司白似乎一早料到如此,风轻云淡的,并不为他的话所动:“王爷要告发我吗?”
中山王哈哈大笑,笑声中不免带着凄楚:“你既然能偷天换日混到如今这一步,背后帮你的人肯定不少,我已这步田地,告发你除了能苟且多活几日,还能有何作为。”
谢司白淡漠道:“那你又为何要见我?”
“我自知活不过去了,只我妻儿无辜。”中山王面色一凛,“我请你来,是要做一笔交易。”
谢司白不动声色,烛光摇曳,映得他面容也阴晴不定,他只垂下长睫,望着眼前的人,目中空明,仿佛视万物如草芥,不见悲喜。
中山王看着眼前的少年,不觉心生寒意。很难形容他的眼神,许是苏北寒凉,千锤万凿中才能在这样的年纪拥有这样深的城府。
谢司白没有直接回答,只道:“王爷要做交易,应不应不在我。”
“放心,我给你的东西你一定会感兴趣的。”中山王定定望着他,言语笃定“你冒着杀头的风险,不远万里回到这里,不就
是为了这一样事吗?”
等第三次遇到那小宫女在含章殿前探头探脑,司琴终于是找机会逮到了她。
司琴不比寻常宫女,识识花样子做做针黹活就算罢。她早年间跟着在涣衣局做粗活,因为模样生得一般,性情又木讷呆板,多不受掌事嬷嬷的喜欢,挑水砍柴一类的重活全交由她手,练了副好身手,腿脚比平常人麻利不少,常年担水搬重物,练得力大无比,直至来了含章殿她这境遇才有所改善。
所以还不等那小宫女跑远,司琴就快她一步追上来。小宫女本就心虚,见被追上,她腿一软,摔倒在石阶旁。
司琴看着她,冷声问:“你跑什么?”
小宫女吓得瑟瑟发抖:“姑姑在追我,我……我就忍不住跑。”
“我可不是什么姑姑。”司琴刚嘟囔一句,定安也近了她们身边来。小宫女摔在坑坑洼洼的水沟里,身上缟素的丧服溅了泥点子,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见着定安,越发抖得厉害,忙是挣扎爬起来跪安。定安打量她:“你是颖嫔娘娘跟前伺候的人?我见过你。”
小宫女点点头,全程视线垂地,不敢看她:“奴,奴婢名唤珠玉。”
定安让她起来,小宫女却不肯听,仍是跪在地上,泥水打湿的头发一络一络,顺着往下滴水。
定安只得道:“你若是有什么话,不如进去慢慢说,像这样堵在门口,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如何欺侮了你。”
珠玉惶恐,忙是磕了两个响头:“奴婢不敢。”
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