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服的……是裴宝!
偶的天,他居然帮自己结了帐!
啥意思啊,自己不是说错话得罪了主子吗,怎么还帮忙结账,难道说……
易倾南那颗已经沉到谷底的心又慢慢浮了起来,回想起当初在马车上他给自己吃饼的情景,禁不住一扫阴霾,眉开眼笑。
人家是身经百战位高权重的大将军,心胸自然不是一般的宽阔,怎会跟自己这种无名小卒一般见识?
从这裴宝买单这件事上就可以肯定,他没生自己的气!
众人就见她小脸上一会儿阴一会晴的,刚刚还是遍布黑线,转眼间又是笑眼弯弯,王福贵大着胆子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可怜的小五,被吓傻了……”
“去去去!毛手毛脚的,别把你的臭汗抹我脸上!”易倾南一掌打掉他的大手,跟掌柜点点头,便是神情自若,大摇大摆往外走。
“小五,等等我们!”
四人快步跟上,虽心有余悸,却还是壮胆起誓,边走边七嘴八舌说道:“今日也不是你一个人说错话,我们不是都有份吗,大伙一起回去给将军认错,要罚就罚我们五个!”
“没错,我皮粗肉厚,如果要挨打,我就挡你前面!”
“我们以前演过许多负荆请罪的剧目,要不我去找点荆条来,自己把自己绑了?”
“是打是骂都认了,月钱我也不想了,最怕就是赶我们出府怎么办?府里有吃有住的,我还真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
“我也是!”
“好啦!”易倾南挥手止住众人脑子里想入非非自我虐待的戏码,语气轻快道,“还有半天假,大家说,想去哪里玩?”
“小五。”常宽唤了一声,面色正经,语重心长道,“你怎么还想着玩啊,我们还是赶紧回府,让周管事给帮忙出个主意吧,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应该信得过!”
易倾南见他们个个都是神情焦虑的样子,不觉笑道:“你们就相信我吧,将军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打包票,不会有事的!”
众人听得半信半疑:“可是刚刚他看起来很生气,头也不回就走了。”
“他是大人物,我们是小虾米,却在同一座酒楼碰上,你以为他还跟你打招呼啊?这样掉价的事,自然是觉得尴尬,所以就匆匆忙忙走了,懂不?”易倾南歪理说尽,便是推着他们朝前,“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的撑着呢,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这会儿站在这里就算想破脑袋也于事无补,走吧,一个月才有一天休息,得好好珍惜才是,我们接着逛街去!”
众人见她一副胸有成竹镇静笃定的模样,勉强放下心来,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易倾南为了让大家高兴,挖空心思说笑话,还在街边的小摊上买了不少零碎物事,什么彩面人,什么小风车,什么糖饼,什么香酥肉卷,玩的吃的都有,另外还给寝室里买了个针线盒,一把桃木梳,外加一面小铜镜,虽说只是最低等的家丁,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都想打扮得光整顺眼,在府里行走也教人挑不出错处。
走着走着,眼看手里的玩意儿越来越多,再看看两旁商铺里琳琅满目的货品,少年们也逐渐忘了之前的不快,东瞅瞅西望望,看着什么都觉得稀奇,脸上也重新露出笑容来。
等走到个街口,易倾南停下来,指着路边一棵大树道:“你们在这里歇下脚,等我一会,我刚刚看见个熟人,过去说句话就回来!”
“哎,我陪你去吧——”陆大庆叫了一声没唤住她,不由得小声嘀咕,“这上京城里你哪里来那么多熟人……”
易倾南脚下匆匆,健步如飞,三步并作两步折返回去,趁那几人不备,闪身钻进一间小小的布料铺子。
她最近几日胸部胀痛得厉害,并伴有往外鼓起的症状,看来小花蕾已经开始发育了,这夏天衣服又穿得少,只薄薄的一层,只怕快要遮不住,得及时准备,不能再耽误了。
方才路过这家布料铺子,瞥见门口堆着些边角余料的素色棉布,她就暗地留了心,这个时代的富人贵人们都流行穿那绫罗绸缎,棉麻质地的布料则是平民百姓的选择,殊不知,对她而言却是最适合的选择——做那束胸的布带,再有便是以后会用上的月事带。
易倾南心里盘算着批发和零售的价格差,一进门就指着那堆布料,直截了当地问:“请问店家,这些布料我全要了,总共多少钱?”
谁知那店家还没答话,铺子里早来的客人听得挑眉,倒先开了口:“你买这个做什么?”
易倾南听着那低沉的嗓音,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