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宋培臣的目光射向水绿与宋管家,宋管家会意,立即伸手拽过不想离去的水绿退到了院外。
“父亲有什么吩咐?”玉轻尘转身,优雅落座,继而抬眸看向宋培臣,一双水眸如水洗过的蓝天湛然晶亮美不胜收,却也让被看之人无所循形。
宋培臣看着玉轻尘这双极其熟悉的眸子,一时间竟有片刻的失神,直到耳旁刮过一阵清风,这才缓缓收回一不小心冒出来的往事,正色开口道:“你可知今日早朝之时发生了什么事?”
看出宋培臣片刻的异样与此时的严肃,玉轻尘压下心中的疑惑,小心翼翼地开口,“请父亲明示。”
宋培臣则是注视着玉轻尘脸上的表情,微微叹出一口气,带着一丝无奈道:“尧郡王对你倒是用心良苦了。今日早朝,当着文武百官之面请旨赐婚你与他。”
闻言,玉轻尘眉头不着痕迹地一皱,顿时敛目沉思,目色放出湛湛冷光,心头泛起一抹寒意。湛然,这是釜底抽薪,打算砍断她与简珏的所有后路。如今在世人的眼中,自己是湛然的师妹,湛然为了她更是不经湛王与湛王妃的允许,先斩后奏地请旨赐婚,让其他有此心思之人望而怯步。好一个湛然,他就这么想得到她?
见玉轻尘垂首敛目,神色凝重,一言不发地坐在自己的面前,宋培臣哈哈一笑,继而开口,“你与尧郡王男未婚、女未嫁,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极其平常的事情,不必如临大敌。莫非,轻尘你对尧郡王并未有男女之情?”
见宋培臣先是扔下一个炸弹,随即又抛出诱饵,玉轻尘低头低语,“轻尘始终只将尧郡王当作师兄看待,还请父亲明鉴。”
听得玉轻尘否认对湛然的情意,宋培臣面色稍缓却又浮上另一种深思,仔细观察玉轻尘低眉敛目的神情,带着一丝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虽不是自小长于相府,却也是我的女儿。为父自然希望你寻得有情人白头偕老。尧郡王虽好,但若是牵扯到朝堂之事,却不是良配。只是,如今他当着文武百官跪地请旨赐婚,却也让所有人将你视为湛王府未来的郡王妃,京中不想得罪湛王府的人家定不会再上门求亲。轻尘,你的婚事怕是要经历波折了。”
说着,宋培臣的脸上浮现一抹痛心之色。
“自古儿女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全凭父亲做主。”玉轻尘只拿些无伤大雅的谚语搪塞宋培臣,让其查探不到她心底真正的想法。
听着玉轻尘的回答,宋培臣浓眉稍稍一皱,脸上的心痛之色散去大半,只轻轻地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再看看吧。或许将来能够出现一名比尧郡王更好的人。为父瞧着宁郡王倒是不错,门风正、府内人员简单,奈何简王府手握重兵,若再与相府结下姻亲,只怕……”
说着,宋培臣带着一丝惋惜地住了口,抬头瞧了瞧天上的天色,遂起身道:“过几日宫中宴请,书瑶病了,这一次便由你带着怡儿进宫吧。”
“是。”见宋培臣起身,玉轻尘跟着站起来,目送着宋培臣离开。
“袁珊。”直到宋培臣气息全然消失在宋园内,玉轻尘这才密音传给暗处的袁珊,“今日早朝的事情,你可得到消息了?”
“卑职刚得到消息赶回来,便看到宋相也来了宋园。”袁珊始终藏身于暗处不曾现身。
闻言,玉轻尘微微点头,思及宋培臣方才一霎那的失神,对袁珊吩咐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袁珊得到命令后消失在宋园,玉轻尘却静立于原地久久不曾出声。
水绿抱着孩子赶到玉轻尘身旁,见自家小姐轻皱着眉头、神色极为严肃的模样,心底不禁稍稍有些焦急,压低声音轻唤道:“小姐?”
水绿怀中的孩子在察觉到玉轻尘肃穆的神色后,顿时安静老实了许多,只静静地待在水绿怀中,任由水绿抱着他,没有再调皮捣蛋。
宋园内没有了外人,玉轻尘渐渐收起脸上疏冷的神情,面色渐渐放缓,嘴边泛出一抹淡淡的冷笑,心底泛起阵阵寒意。
湛然啊湛然,你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当初不珍惜,如今挽回又有何用?破镜焉能重圆?即便得到她的人,又岂能得到她的心?更何况,她对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那份情。
只不过,今日宋培臣出现,却说明平治帝对于此事还在观望中,怕是还等着其他人因为湛然此举而跟着行动,届时借由此事窥视各府之间真正的关系,以便一网打尽。
“小姐,您怎么了?相爷跟您说了什么?”水绿见玉轻尘在宋培臣走后脸色始终冷沉着,心中担忧,不由得出声关心道。
“尧郡王今日早朝请旨赐婚我与他。”玉轻尘伸手逗弄着水绿怀中的孩子,脸上虽浅笑着,眼中却极为平静不见半点波澜。
“啊?尧郡王怎能这样?”水绿清楚明白自家小姐与宁郡王之间的情意,亦了解玉轻尘与湛然之间的关系,待听到这个消息,心口猛然一跳,满目覆上不可置信的神色,不禁为玉轻尘与简珏的前途担忧不已。
“他是尧郡王,岂有不敢做的?先将孩子交给乳娘,再随我去一趟墨香院。”玉轻尘用食指勾了勾孩子的小手,敛目浅笑着出声吩咐道。
“是。”察觉出玉轻尘似有事情要办,水绿不敢有所耽搁,立即抱着孩子返身走回阁楼,将孩子交给乳娘后,跟随玉轻尘一同出了宋园,前往宋书瑶的墨香院。
墨香院中,宋书瑶斜躺在内室窗边的躺椅上,手上拿着一本书卷慢条斯理地品阅着。
菱兰粉蓝色的身影悄声踏入内室,手上端着一盘刚刚洗干净的葡萄,待将果盘放在躺椅旁的小茶几上,这才弯腰低声在宋书瑶耳旁低声禀报道:“小姐,大小姐来了。”
闻言,宋书瑶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细致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原本平静的脸上泛起一抹厌恶之色,双目微抬,目光凌厉地射向菱兰,语气冷寒地质问道:“什么大小姐?她算哪门子大小姐?她连宋怡那个贱人都不如,竟还敢在我的面前充当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