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真是有趣了,若是宋培臣知晓表哥表姐并非他亲生,而是他杀掉的太子舅舅的孩子,不知这个老贼会有何表情。”小公主冷笑着开口,一双灿灿发光的眸子中却划过一丝恨意,显然是对宋培臣恨之入骨。
“不可。”宋南截住小公主的话,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暂时不可让他知晓。我与轻尘今日在祠堂内,看到了一个人。”
说着,宋南目色一沉,脑海中浮现那个人彘的模样,心底没来由的划过一抹心痛。
与此同时,玉轻尘露出同样的表情,兄妹二人相视一眼,瞬间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脑中挥之不去的凄惨画面,让玉轻尘的面色越发沉重,却还是开口为其余几人解释道:“我们在后山的祠堂内发现藏着一个人,此人被做成了人彘养在一口大缸内,有专人定期将粪便淋在人彘的身上。”
“早就知道宋培臣人面兽心,想不到竟如此残忍。”小公主忍不住出声骂道。
“你们觉得,那人会是谁?”简珏却是出声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闻声,玉轻尘与宋南同时看向简珏,兄妹二人心底均是怀着一丝不确定,但如今简珏的问话却让他们二人面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玉轻尘只觉心口跳的厉害,却并未逃避这个问题,反倒率先开口,“你的意思是,那人是我们的父亲?”
简珏望着玉轻尘渐渐发白的面色,深知她心中不好受,遂加重手上的力道,将玉轻尘冒出冷汗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这才沉声道:“平治帝继位也有二十年了,宋培臣当了十五年的宰相,早已将一干政敌清理干净。但身为一个男人,他最在乎的想必是女子的操守。他虽得到你们的母亲,但想必也恨透了你们的父亲,想来不会让你们的父亲一死了之。”
话落,书房内寂静无声,玉轻尘与宋南二人面色最为难看,小公主神色中皆是一片愤恨,就连尉迟锋亦是露出了震惊之色。
简珏神色不变,只是看着玉轻尘面现痛色,却感同身受,唯有护在她的身边,不让她再遭受这样的浩劫。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简珏低声应允,便见袁天推门而入。
“郡王,方才宫中陆公公携圣旨前往宋相府,平治帝收宋怡为义女,册封为端怡公主。”
“同时赐婚端怡公主与匈奴王子。”袁天走到简珏身旁,将刚刚得到的消息低声说与在座的众人知晓。
一时间,书房内寂静无声,几人面上瞬间浮上凝重之色,显然平治帝刚下的这道圣旨打乱了很多的计划与安排。
“呵呵,看来老皇帝的疑心病又犯了,生怕众人在他的京城作乱,这才先下手为强,将早已计划好的事情提前实施,免得到时候被动。”尉迟锋率先开口,同时拿起原本摆放在书桌上的佩剑,右手握紧剑柄瞬间抽出长剑,亮出剑鞘中的银剑。
寒芒出鞘,剑气袭来,一股寒意迎面而来,众人心头纷纷一紧,深知今夜的这道圣旨只不过是整个事情的开始,他们所要应对的是未来漫长的战争。
“宋怡自小养在别院,虽不如宋书瑶深受宋培臣的点拨,却也不容小觑。且宋培臣的子嗣中,除去宋书瑶这个嫡女,也只有宋怡一个庶女,宋怡即便是在京中挑选夫家,以她的身份也定能找到一门好亲事。但宋培臣却同意将这个女儿远嫁匈奴,这里面定有蹊跷。”宋南自小养在宋相府,即便这些年出游在外,但对宋相府的情况却也比旁人了解甚深,如今相府庶女无缘无故被帝王收为义女册封公主,更是下旨赐婚,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联系起来,很难不让人起疑。
以往和番,莫说帝王家绝不会让公主郡主和亲,就连大臣们也绝对不舍得让家中的女儿和亲,惯常用的一招便是帝王将宫女认作义女远嫁蛮夷。
但这一次平治帝不但挑选了官家千金和亲,更是挑中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宋培臣家的女儿,这番举动,实在让人费解。
“事有反常即为妖。平治帝将京城牢牢握在手中,只是,一旦出了京城,东南西北四方,只怕就不是他说了算了。”简珏一贯地心平气和,即便此刻对方已经出招,依旧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半点焦躁之色,反倒是冷笑着说出这段话。
玉轻尘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面色严肃地接着开口,“这也是平治帝这些年来的心病,一心想要中央集权除去四大藩王府。如今四大藩王府势大,在平治帝眼中若是四大藩王府联手,定会对他的江山造成威胁,因而急于对四大藩王府出手。”
“这可不是他说了算的。”简珏对玉轻尘露出一抹浅笑,眼角目光却瞥到对他们的话题十分感兴趣的女国小公主,适时地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之前的事情,“想必此时沐清一沐靖一兄弟还不知公主已经偷偷潜入京城了吧。”
宋南瞧出简珏不愿在外人面前多谈大夏政事,便也顺着他将话题重新导回他们原先谈论的事情上,略微点了下头,继续开口,“我与表妹偷偷离开队伍先行进京的。而女国使团中还有一位公主坐镇,沐王府世子与郡王尚没有发觉。此番前来,一是让轻尘知晓我的状况,不必再为我担心。二是让你知晓我们二人的身世,以作长远打算。”
“宋公子是从何时开始怀疑这一切的?既然当初宋相挖空心思地夺了太子妃,那你们的亲生母亲如今又在何处?”尉迟锋皱眉问道,这些前尘往事中端的是让人费解的地方,若真如众人所猜想的那番,相府后山祠堂内的人彘是玉轻尘二人的父亲,既然宋培臣没有杀掉女国太子,那为何不见太子妃?宋培臣当真忍心杀了心爱的女子?
听到尉迟锋的疑惑,宋南冷笑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却还是低声说道:“纵使宋培臣扫清相府内一切之情之人,但宋夫人却不是个大度之人,平日的言行举止间难免会有失,慢慢追查下去,疑惑便也纷纷浮现出来。这些年我始终不愿呆在相府,一则是对自己身世产生了怀疑,二则是利用出游之便四处查询当年之情之人。这一次寻到轻尘后,我深知若不尽快将此事解决,即便宋培臣认定轻尘是他的亲生女儿,但也少不了会利用轻尘,这才离开京城前往当年女国使团出事的北疆,想要寻得蛛丝马迹。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外祖一家寻到了我们兄妹。宋培臣留着父亲的性命,却百般折磨了他十几年,让他生不如死。至于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