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医道:“齐大人之前说是自己在长周时,水土不服,所以伤了胃。其实不然。齐大人之前应该对饮食就颇为挑剔,但是不知什么缘故,却又硬逼着自己吃了下去。须知人的肠胃,是有自己的知觉的。必须吃下不喜欢的东西,久而久之,便会开始厌恶进食。饶是再理智,也难以克制。”
宋嘉树道:“朕不知有此事。只是…”
她忽然想起几年前的那次宴会,齐檀基本上没动筷子。又想起之前分给朝臣们点心,别人都大快朵颐,唯独她动都没动。
“陛下?”
“只是她素来吃的少。”
老太医摇摇头,“这样下去必然不是办法,大人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宋嘉树道:“那可有什么办法吗?”
老太医道:“汤药只能补亏空,不能建新舍。还是得多用些饭餐。”
宋嘉树点头。她暗自决定,以后多陪齐檀一起吃饭。自己盯着,她多少能够吃一些。
齐檀悠悠转醒,已经是深夜。刚一睁眼,视线还有些模糊,旁边的人就端了一整碗汤药上来。
齐檀习惯性地闭上眼睛一口喝了个干净,刚刚要放下碗,嘴里被塞了一颗蜜饯。
“喝酒那么急,喝药也那么急。谁教你的?”宋嘉树问道。
皇帝发问,臣子无故不得不答。
齐檀道:“世道。”
她一说话,才后知后觉,嘴里的蜜饯是宋嘉树给的。
“痛了要说,苦了也要说。”宋嘉树在她的床边,当然也是自己的床边坐下。
“臣说了有什么用呢?无非是让仇者快、亲者痛。”齐檀道。
宋嘉树叹息道:“还有爱者。”
齐檀问:“爱者如何?”
宋嘉树道:“爱者,会护着你。”
齐檀仍旧冷静道:“可臣没有爱者。”
宋嘉树心中又是好气又是痛惜,语气放得更为温和,“你怎知你没有爱者。”
齐檀觉得自己今天胆子格外大,“陛下曾说,无人要我。”
宋嘉树扶额,“季卿记忆不错。”
“勉强。”
宋嘉树心中“啧”了一声,勉强就记得自己对她的不好了。
她清了清嗓子,道:“当时朕有苦衷。”
齐檀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宋嘉树便继续道:“先皇不允朕同你亲近。分化之日的种种,朕其实记得一清二楚。但是偶然听闻先皇不乐意你我二人之间生出情愫,便只能装作不知。先皇立朕为太子后,又增添了颇多耳目,时刻盯着朕同各大世家之间的往来。尤其是你。故而,人前只能多做冷遇。人后也不敢太示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