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茗赶紧起身:&ldo;听皇额娘的,其实,也是皇上太累了,您想啊,咱们娘儿几个不过是跟着看了趟热闹,皇上又要围猎、又要操心国事,再看看十四阿哥和七格格,怎么能不累?未必就是……&rdo;跟令妃那啥啥的耽误了正事儿,乾隆的身体好着呢,活到七老八十也没问题。
老佛爷的脸色没有好多少:&ldo;多上上心~&rdo;
&ldo;嗻。&rdo;钟茗挺无奈,寻常人上班还难保一年里没个一回半回的迟到呢,何况这皇帝可是天下最大的老板,迟到个一回两回的,也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儿,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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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人就不这么想!
一天的时间,足够皇后把备选的额驸的祖宗八代翻出来,也足够御史们弄清楚了皇帝为啥&ldo;迟到一刻钟&rdo;。
次日,御史开始炮轰皇帝了!
政事不能乱插嘴,比如康熙朝立储的事折进不知道多少大臣,大家不拿这个说事儿了。
乾隆二十年,江西长淮千总卢鲁生假借工部尚书孙嘉淦名义撰写劝止乾隆再下江南的奏章,辞意悲切,全国广为传颂。案发后卢鲁生千刀万剐,两个儿子处斩,受牵连定罪下狱有一千多人。连谏阻皇帝不要劳民伤财、奢侈享受都不能说了。
那还有什么能说的?御史除了被有权有势的人当枪使当狗用,还是有不少人很有正义感的!言官,比别人更多了一道护身符‐‐对于皇帝,有一条潜规则,不杀言官,以表明自己能听得进劝谏。
当然,对于乾隆这个看起来温和,实际上比他爹还狠的家伙,即使是御史,也还是有所顾忌的。大家一合计,挑了个出头的人。此人只是个普通御史,官位不高,但身份特殊‐‐他是旗人!清帝对旗人总是格外优容的。
乐克,索绰罗氏,满洲八大姓之一,满人里少有的上进份子‐‐努力读书考科举混了个进士出身,而非靠人情关系或者萌封之类混个一官半职的。更兼极有风骨,说白了,就是不会看人脸色,很直白。乾隆正愁八旗肯上进的人少,把他点进都察院去历练一下,再升他的官。
皇帝当然希望御史有什么说什么,谁错了就骂谁。但这主要是针对其他大臣的,一旦骂到了皇帝的头上……
可他是御史啊,还是乾隆亲自树的榜样,说的也是正事。乾隆这个死要面子的人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还亲自安抚了他。总不能处置了他,让乐克得个好名声,末了,在乾隆皇帝的名下记上一笔&ldo;擅杀言官,只因此言官劝皇帝不要荒y享乐耽误政事&rdo;吧?认了,改了,还能得个纳谏的美名。于是,乾隆s了一回忍者。
慈宁宫里,乾隆忍着气请安,愣没让老佛爷看出来。老佛爷也不多留他:&ldo;快去歇着去,身子要紧!&rdo;
乾隆也不留,招呼钟茗:&ldo;皇后与朕同行罢。&rdo;
乾隆来的时候,钟茗正在慈宁宫里看额驸候选人的祖宗八代,翻到了福尔康一页上。
上注,乾隆原想把他指给果郡王府的六格格,一等六格格长大就指婚,不想六格格死了……对哦,乾隆的六格格,今年刚刚过了三岁(虚岁)生日!s是乾隆二十四、五年时尔康对紫薇说的&ldo;五、六年前&rdo;要指给他又死了的六格格,绝对不是乾隆的亲闺女![1]此时听乾隆一说,忙起来应了。到了坤宁宫,一关上门,乾隆开始倒苦水。
[1]果郡王家也没有六格格,不过,这里的果郡王是乾隆过继给允礼的亲弟弟弘曕,俺估摸着两家关系算近的,拿他给凑数的。话说,乾隆的六格格,现在还刚刚两周岁,是忻嫔在乾隆二十年七月的时候刚生出来的,&ldo;五、六年前&rdo;的时候,还没生出来==
第34章册封两公主
乾隆并没有一上来就说某御史如何如何说他坏话、给他添堵了,毕竟人家说的也是正事,他迟到了也是事实。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因为他宿在延禧宫里,然后迟到的,乾隆说出花儿来也不能改变这一既成事实。
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他也是不好意思说的,越描越黑这句话他还是懂的。然而除了皇后,又没有其他人可以说了。跟老佛爷说吧,怕老佛爷生了气给令妃难堪,其他的妃子呢,又觉得不如意,子女当然更不行了,这样的私事又不好拿出去跟外人讲。
然而是真的很冤啊,他真没放纵,也自认不是个荒唐的皇帝。无论如何,也是要找个人表白一下自己的清白了。亲娘不能说、儿女不能说,跑到坤宁宫里吐苦水来了。皇后最近可是很大度的,在乾隆的意识里,这才是一个皇后应该有的风范,他很乐见皇后有这样的改变。到底还是不好意思,也对皇后以前的脾气有所保留,自是不能直说御史们说了什么什么了。要知道,御史们说话,可是刀刀见血,文化水平差一点的,被骂了十八代祖宗都还觉得他们是在夸你,文化水平好一点的,你懂了,能让你把上面十八辈子的血都吐尽了‐‐听懂还不如听不懂。乾隆就听懂了,他内伤得想吐血,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得咽下去,&ldo;劝谏&rdo;他的是满族的御史啊说的还是正事儿。
乾隆开始绕着圈子骂御史:&ldo;于国计民生无益,只知寻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发作!&rdo;
&ldo;不知轻重,专一邀名!&rdo;
&ldo;商人逐利、言官逐名!混账东西!削尖了脑袋专干他们不该干的事儿!&rdo;
钟茗一面听着乾隆前言不搭后语的抱怨,一面诧异,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有什么事儿能让他这么火大?要知道,乾隆可是个虚伪的家伙,因为他爹雍正把读书人得罪得太狠了,换了个刻薄的名声儿,他就想博一个宽厚仁慈的赞誉,至少表面上表现得很大度,虽然刁毒的事情他也没少做,却还记得蒙上一层遮羞布。
不管怎么样,既然乾隆单拎了自己来听他的牢骚,自己就要有所表示。虽然乾隆的本意也就是这么发泄一下,恐怕主意他自己已经拿定了,钟茗觉得自己只要带上耳朵就行了,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几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