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君祥侧脸看她。萧霓今已年过四旬,但光鲜亮丽的面容,玲珑有致的身段却无一丝芳华老去的痕迹。她依旧妩艳得像个少妇,优雅处风情自现,比之少妇则更有一番老练在里边。即使贪看多年,闻君祥仍是忍不住搂她入怀,好好抚弄了一阵,才道,&ot;嗯,去探探也好。&ot;
松涛斋内,妫语正会见柳歇与长光,就二人的功绩好好夸奖了一番,正谈到一些麟州的事务及关于左明舒的看法时,知云来报,说是太傅夫人求见。
妫语皱了皱眉,先让二人回去好好休息,并准了二人三天假期。柳歇固是已有家小,长光的妹妹,妫语也替他安排好了。
萧霓与柳歇、长光二人擦身而过,二人行礼,她因心中有事,也未加理会,径直入了正堂。
妫语已遣退了所有下人,萧霓见无杂人,便直截了当地开口,&ot;闻诚在瀛州出了什么事?&ot;
妫语浅浅一笑,&ot;也没什么,太傅没提起吗?&ot;
萧霓冷哼一声,心中愈加怀疑,&ot;你对他做了什么?&ot;
这么一说,妫语心中已然澄明,定是闻君祥有意含糊过去了。&ot;喝酒误事让人给参了一本,夫人不必担心。&ot;
&ot;哪会那么简单!你最好还是说实话,别妄想能和孙氏联手了!如果我的日子不好过,你也别想能活!只要你的身份一公布出去,哼!就是十个孙氏也救不了你!&ot;
妫语面色不改,甚至连眼神也依旧只是淡淡,&ot;你真的想知道?&ot;语毕见萧霓神色冷厉,就接着道,&ot;瀛州的事并没有面上说的那么简单,麟王确曾领兵扣关,而此时本应在职守备的护北将军却醉倒在永治的一家妓馆内。情势危急,以至于监军在手无兵符的情况下只能矫诏率水师兵陈清月海按律,闻诚当斩。&ot;
&ot;什么!&ot;萧霓惊了一跳,不禁失声一呼。
&ot;夫人先别急,我已问了监军的矫诏之罪,自然护北将军处是保定了。不过&ot;
&ot;不过什么?&ot;
&ot;不过言官的口是堵不住了。而且有给事中杨笛与左补阙王修远上折参他。&ot;这二人在朝中是公认的闻党,会承谁的意不言自明。妫语瞥了眼萧霓略有些发白的脸色,几不可闻地笑了下,&ot;这事太傅一定也有他的考量。闻诚的事要追究起来可大可小。轻者是贻误军机,一人被斩;重者,是通敌谋逆,满门抄斩。太傅是朝中重臣,国之栋梁,自然要以大局为重。夫人应该见谅才是。上次动用禁军一事也是同理。&ot;
萧霓神情既有怨愤又有无奈,且于这无奈中又显出几分猜疑,看得妫语很是满意。
&ot;那,你打算怎么做?&ot;
&ot;这事碰不得,所以我才向孙家示好,我想将南王郡主赐婚孙颐,并让他长驻长泉做府尹。一个封疆大吏的肥缺实权,相信孙家得了这好处,也不会再计较闻诚的事。而如果孙家不出面,其他人,留中不理便是。&ot;妫语顿了顿,又道,&ot;夫人,让太傅不必再上折来说闻诚的事了,他已经撇得很干净了事到如今,不管当初是何缘由,你毕竟与我有血缘之亲,我不靠娘家人,又能靠谁?&ot;
这最后一句话点得恰到好处,让萧霓即使不全信也受用得很。于是她也缓下脸色,&ot;只要你好好地为着我们办事,我们自也不会害你。&ot;
&ot;夫人能如此想,自是再好也不过了太傅那儿,他也有他的苦衷。就像当年的阴璧&ot;妫语不轻不重地点了一句。阴璧是闻君祥从青楼里买来的一房姬妾。虽比不上萧霓绝美,却也妩媚可人,再加上勾栏之中老鸨多年的调教,也颇得闻君祥宠爱,生下一子一女,即次子闻谙与三女闻诉。萧霓最是嫉恨于她,但因初时并未受先皇看重,所以闻君祥也不在意,到后来,萧霓受宠于先皇,便得了机会,在先皇面前哭诉。先皇虽不便明令闻君祥,但只要稍一暗示,以闻君祥的脑子,自是明白该怎么做了。于是当晚便将身怀六甲的阴璧逼死。这事萧霓自然清楚,也因为清楚,对于闻君祥的狠辣,多少也有所忌讳。妫语这番话可谓正戳中了她的心事。
看着萧霓美丽的眼睛微眯,妫语端起茶轻呷了口。快八年了,她来此已快八年。近八年的准备,近六年的深宫历练,让她更懂得如何隐忍,以及在隐忍中窥伺每一个契机,并加以利用。
赢面,并不总倾向于他们。
六月底,礼部侍郎王象抵达麟州杨城,别夕率麾下大小官员出城迎候,让至麟王灵堂。
灵堂中,白挽黑棺,别有一番肃穆中的沉痛。
王象也一整肃容,接过左明舒递上的三株清香,郑重揖了一揖。待祭完香,王象拿出一卷明黄暗绣五彩金龙的文帙,展开朗声诵出,&ot;先祖遗托,四王并重,今三王叛乱,惟君戍守北疆,克诚以恭,智以绥物,武以宁乱,英谋独运,人皆莫及。事无巨细,详察以闻,诚使边关安定,数载清明。神威赫赫,威镇八荒。感君奇功,如何不吊?朕用伤悼,肝心若烈。呜呼痛哉!呜呼痛哉!&ot;
待王象将天子吊文诵完,别夕已恸哭跪伏于地,泣涕如雨地道:&ot;圣恩浩荡,臣臣&ot;
王象扶起别夕,也是喟叹一声,&ot;世子请节哀。圣上优荣,还命我带来一旨。&ot;语至此一顿,面上又见庄重,上步立到此堂首位,接过侍者手中卷帛,肃然道,&ot;麟王世子别夕接旨。&ot;
&ot;臣别夕接旨。&ot;别夕及堂中众人立马伏地请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