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忽然意识到,被黑衣人发现的,似乎根本就不是我。
可是从屋顶跃下,袭向黑衣人首领的人,那身形,那声音,那不是韩媚兰又是谁呢?
我心中登时大急。二傻子!人家是二十多口子人好吗?你抽风啊!这不是找死吗?你明明会轻功的,不会轻功的我还知道找路线逃命呢,你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可是今天的韩媚兰似乎与平时大为不同。平时她看上去有点娇弱,有好多害怕的东西,容易矫情,可是现在这些感觉似乎全都不见了。我觉得她这会儿的行为傻楞楞的,有点像某些特定场景下的我。唉,不会我在别人眼中,也是这副傻样子吧!
忽然发现,其实我并没有亲眼见过韩媚兰正式地跟人打架的样子。
她手持一柄长剑,杏眼圆睁,唇角微抿,与那领头的黑衣人斗在一处。我定睛细看,她出剑相当之快,身法也很敏捷,长剑挽起的朵朵剑芒如霜如电,令人眼花缭乱。原来平时我真是小看了她,真正动上手,还是挺强的啊。
可是那领头的黑衣人明显技高一筹。他手中使的是短刀,兵刃比媚兰的长剑短了一半,但在剑光的笼罩之下竟未让分毫。媚兰剑快,他的刀更快,我全然看不出门道,仅能感觉剑气和刀光在眼前乱晃,叮叮之声不绝于耳。不出十几回合,我就明显地感觉到了韩媚兰的吃力。
如此精湛的刀法,这样的服装,想必是那落雪山庄无疑了吧!
就在此时,只听黑衣人队伍中又有一人低声喝道:“一起上,须得尽快将此女解决,否则难免打草惊蛇!”
周围数人呛啷啷连声抽出兵刃,用的全都是刀,有长有短,形状各不相同。
我心里又是一急。本来一对一韩媚兰就不是对手了,这是要几打一啊,这还有个好吗?韩媚兰……唉,我是烦她没错,可我俩是一伙的啊,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吧?
这会儿我也来不及想后头怎么办了。我选了一条最隐蔽的路线,悄悄地靠近了黑衣人集团。他们正打得热闹,心思不在我这里,所以就没有发现我的靠近。
我掏出了改良麻醉针。所谓改良,就是我前一阵让过来送东西的碗子山的匪徒兄弟给我做了一个下。流的偷袭工具--吹筒。
我对准了招呼人手准备围攻媚兰的那个黑衣人,噗地一吹,飞针不偏不倚射中了他的屁股。他“哎哟”一声,正准备伸手到屁股上挠痒痒,结果手还没伸到,人就“咕咚”一声歪倒了。
“还有人!”黑衣人中起了一片哗然,数十道目光就向我所在的方位“唰唰唰”地投射了过来。
噗!我又吹了一根针,结果这会儿人家有准备了,手起刀落,寒光一闪,针就飞了。
“在那儿!”挥刀的人准确地指着我藏身的方位,低声喊道。
啊完蛋了!我发现有十几个人都准备往我这里冲了,不由大惊失色。拜托,我只是编外的,主力不要冲着我来,还是冲着韩媚兰去吧,她武功比我强多了!
我的手往旁边乱摸,终于摸到了一根扫把杆。我只得紧紧地抓起扫把杆,准备以此为武器投入战斗。
就在我快速回忆咏春棍法,准备忽然冲出,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我的上头捷如夜枭一般地,忽然又降下了四条黑影。
这四条黑影与黑衣人穿得不一样。他们虽然也是黑衣,也是蒙面,但他们的身上罩着深色铠甲,腰间佩的武器也不止一种,除了刀剑,还有弩和链子锁。我心里一喜,这种打扮的人我是见过的,这不是李世民的暗卫天策之影吗?
四人落下地来,有三个迅速拔出武器,突入了敌群,剩的那一个向后退了几步,倚上了我躲藏的低墙。
“请姑娘莫要现身,莫要轻举妄动。我四人的职责只有一个,就是拼死保护姑娘的安全,请姑娘以贵体为重。”那个暗卫声音极低地说道。
啊?保护我?天策之影现在归聂秋远调用,如果他们四个是来保护我的,那他们一定是聂秋远派来的。
都对我用了那样的手段了,还是信不过,还是留了后手,可见我在他心目中有多么不可靠。
不过实践证明,他对我的不信任是完全有理由的。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天策之影也已经拔出剑来,加入战局了。
他们每个人都差不多以一敌五,登时就落了下风,身上不时中刀,血花飞溅。那边韩媚兰云鬓散乱,喘气吁吁,早就只剩了招架之功,却兀自发狠咬着牙拼命地打着。不多时只听韩媚兰“啊”地一声娇呼,肩头被刀锋卷过,衣衫立时破了一条大口子,鲜血迸了出来。
如此生动而血腥的场面,我真是第一次见。我啰啰嗦嗦地描述了很久,其实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很快,简直就是不到十分钟之内的事。我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出去吧,大概只能添乱,可是不出去吧,他们眼看就不行了。
那边韩媚兰又是一声尖叫,显然又中了一刀。我一咬牙,抄起手边的扫把杆就打算上去帮忙。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暗了一暗,从四方位如天兵一般降下十数名黑衣人,都穿着夜行紧身衣,披黑色斗篷,斗篷在暗夜中飘舞,如同黑色的羽翼。
黑衣人降下,便取代了韩媚兰和那四名天策之影,与白带夜袭人酣战在一处。
我定睛一看,心头便是一阵狂喜。来的一群黑衣人,大部分都黑巾遮面,但居中的两个是没有蒙面的,其容颜之俊美,动作之潇洒,简直可以点亮夜空。这两个,正是骆大春和我的男神聂秋远。
得救了!我霍然起身,却忽然感觉脊骨一阵发麻。视线!是带着杀气的视线,从不知道的方位投射在我的身上。
我迅速往周围扫视了一遍,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那些战斗中的夜袭人却好像收到了什么指令似的,那个领头的与周围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的战斗布局便忽然变了,韩媚兰被另外两名黑衣人接了下来,而那个领头的,身形一晃,居然消失在夜色里。
聂秋远面色一寒,忽然大力一脚,生生踢飞了面前的对手。他手握长剑,向四周扫视一圈,剑眉一蹙,忽然大喊了一声:“流萤!”
叫我!我正待高声应答,却忽然感觉一阵剧痛,有一只铁钳般的手掌无声无息地从背后伸过来,狠狠地钳住了我的琵琶骨,令我全身酸麻,动弹不得。然后,一柄寒冷的短刀架上了我的脖颈,压住了我的颈大动脉。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