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臻应着他的意思点头叹气:“是我自作多情了。”
闻南曜不会笑话他:“你回去吧,别再蹚这趟浑水了。”
“为什么要回去?我还没玩够呢。”杨臻混不吝道。
“你没听见我的话?”闻南曜生了气。
“扈叔!”杨臻拔腿之际还不忘朝门口等着的扈坚良招呼,又与闻南曜扬声炫耀道:“这里我比你熟!”
闻南曜书生一介,追不上一溜无影的杨臻。扈坚良跟在他后面乐呵呵地劝慰:“闻大人放心,若佟确实与下官熟识。”
长呼一声,“东西做出来了吗?”闻南曜问。
“昨日去问的时候隗冶还未完成。”扈坚良据实以告。
“抓紧些,夜长难免梦多。”
扈坚良不知该怎么去催隗冶办事,但既然顶头钦差这么说了他只能先答应再说。
贴边绕着侯府溜达了半圈,杨臻总算是找到了乌显炀。乌显炀看到他的时候有些惴惴之态,未等他把问好的话说完乌显炀就扯过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去从前温凉的屋子看看。”杨臻的话让他困惑非常。
侯府里林半夏住过的屋子因扈坚良一直保存了下来,而温凉的屋子因为乌显炀的缘故也一直被尘封着。其实还有旁的原因,毕竟但凡是这侯府里的人就都深刻地明白温凉的东西轻易碰不得。
门外栅着的两根闩木被抬下来,乌显炀把门一开看着杨臻问:“你——为徐枢而来?”
“是。”杨臻的回答干脆简洁又明确。
乌显炀无言片刻放他进去道:“只看看便罢,温凉的东西不能乱碰。”
杨臻满口答应。正屋里陈设寻常,书案册架茶桌堂椅,该有的一应俱全。只是往左手边一看便是另一副气质,满面墙都是各式工具,各式各样形制不等的刀锯锤锉锥之物分类挂放,十分规整,一面墙挂不下,两侧还有两个以怪松为骨的物事架子,正当中摆着一张内容丰富的石桌,倒真是匠人工坊的样子。
乌显炀站在门槛外侧看杨臻满屋溜达,他早已没了那些好奇,温凉屋里的东西也未曾伤过他几次,只是近乡情怯,又兼往事难堪回首,他不想迈进去罢了。
若是三五天之前到来,杨臻面对满室满架的花哨器具只会云山雾罩地看个有趣,而今看过徐枢的札记之后,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倒都成了现世籍典。
他被摆在架子里侧的一套权衡引住了视线,基本的模样与常见的权衡大差不差,只不过细节甚多所以瞧上去十分精巧。倒不是咋舌温凉的秤都要做得技夺天工,最招他兴味的是权衡下面小匣里的一排权码。这些权码不是寻常的砣状,而是三棱尖锥的模样,尖锥上还有螺纹环绕。这般奇特,却让杨臻觉得似乎在何处见过。
外头有人来之声,随声而入的是闻南曜,他站到杨臻身后之时还是那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
“你跑到这里作甚?”
“侯府又不大,能有多少好玩的地方供我观摩?”杨臻转身之时,匣中已然少了一枚权码。他懒散地往后一靠,不动声色地把匣子悄悄复位。
“别跟我饶舌,让你走你就赶紧离开!”闻南曜拉着他往外走。行动之间闻南曜衣袖搡到了堂屋书案上的一方绘雕塔砚,那大石块上竟突然迸出来两枚晶亮的石镖。
杨臻鲲游一抽击落一枚,另一枚角度刁钻且紧贴着闻南曜射过来,闻南曜在躲闪不及的惊慌中眼看着一只手在他心口前生生攥住了那枚石镖。
肉眼可见的快,血顺着指缝溢出来,杨臻撇手把那枚刻着四条不连续棱刺的石镖扔在了案上。怪不得攥这一下那么疼,原来造样如此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