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城外,迎接杨臻的是陪着周从燕的宿离和带着顾慕之的方通淮,以及主家人钱津达。远远看过去,钱津达正与方通淮热络地聊着什么,间或也会与周从燕瓜拉两句,但周从燕的心思明显不在他们的对话之上。目力所及地远眺了许久,她总算是第一个发现了策马而来的杨臻和方尔玉。
等候的几人各自都有话想说,或急或缓,一路进城直到抵达聚剑山庄仍有言语往来。再往里就是周从燕他们的门内事了,钱津达与方通淮也不便跟着。只是临别之时杨臻与周从燕说了句:“我有些全图新解,赶紧回去写给你看。”
周从燕颇为意外,不在外人面前提起全图一向是她与杨臻的默契,现下突然来这么一句着实让她困惑。不过她深知杨臻不是一个轻言之人,事出反常必定有因,她反应也足够快,收敛着表情挎上杨臻的臂弯就拉着他往回跑,俨然是一副家私不舍外扬的模样。
方通淮无甚所谓,这话本来也不是说给他听的。倒是钱津达一步深踏被锁在原地,《绣经全图》之类的词眼,不知道的人听见也不过是清风过耳,知情的人却会千百般在意。
关上院门,周从燕和宿离便都问起了他方才为何会突然提到全图的事,杨臻并不解释,只拉着周从燕进了屋紧接着带上了屋门,把宿离和方尔玉隔在了门外。
宿离困惑难当,迫切希望方尔玉给他一个说法,直问他们到底在黄州查出了什么,可方尔玉尚无法确定杨臻的打算,不知道他想不想让宿离知道,便道:“你该等他告诉你才是。”
周从燕贴在门边听着动静,门外的宿离和方尔玉说了两句话之后便各自离开,她站到桌边看着真的在案上奋笔疾书的杨臻问:“怎么了?十二师兄和焦四哥去找你了,你们见到了吗?”
杨臻点头:“他们和形影会一起查到嵬名的事可能也和钱津达有关。”
周从燕吸气,怎么说呢,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如今坐实整日与她笑脸逢迎之人确实是她的仇人,难免会咬牙切齿,只恨自己的快刀没能早些斩掉那些乱麻。“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杨臻笔轨稍停,拿出那枚黄玉饰珠递给她说:“这是在他们打斗之处发现的,你拿着它去见见曾家璇的妻子,看看这是不是他的,不要让旁人知晓此事。”
“好。”周从燕接下黄玉珠。
“我要给钱津达看点他一直想知道的东西,嵬名和阿衡的事必须要有个结果。”
周从燕有些不解:“你还没有认定就是他?”
杨臻摇头:“我总觉得他不至于猖狂至此,在黄州的时候想查什么就能查到什么,每一步走得都太过轻易,如果钱津达真的猖狂且愚蠢——我也就能无所顾忌地除掉他了。”
周从燕靠在他身旁问:“如此一来镇原侯那边要怎么交代呢?”
“我没打算瞒着他,让他自己选吧。”杨臻说。
周从燕看着奋笔疾书的杨臻,静默片刻后说:“小花他……前几天回京城了。”
杨臻顿笔,抬头看着她等她继续往后说。
“京城来信说平右将军病了,小花他闹了一天别扭还是回去了。”周从燕说。
“哦。”杨臻低头继续写,“毕竟是亲生父子。”一笔一划地写。
“我仔细问过,杨将军是忧思成疾,病得不重……”周从燕说,“你不用担心。”话是这么说,但她深知任谁都不可能不担心。
“嗯。”杨臻点头继续一笔一划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