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轮秋露被策马出城的方尔玉和宿离震落,周从燕目送他们出了城。守城将士尚且无精打采,他们应该是今日最早出城的人。
周从燕能懂昨夜宿离为何不愿与穆淳同行。说穆淳金尊玉贵经不住脚程速急的折腾只是表面托词,宿离到底还是对穆淳其人心存芥蒂的,先前花千树给他造的麻烦有多少是源自私心又有多少是受穆淳的指示,他已经没心思去刨根问底,但既成的芥蒂总不会轻易消去。
回到聚剑山庄钱津达就找了上来,迎面便问:“怎么回事?钱某一觉醒来听说小梅兄回京城了,世子也出城了,连那方兄弟和宿先生也走了?”
周从燕有些意外:“世子也走了?”她听钱津达说了才知道,原来天刚擦亮的时候穆淳就由勾佩和犀月护着驾车出了城。他倒是紧迫得很,周从燕腹诽,只是一匹马带着两个轱辘总不如轻衣便马利索,估计到时候还是宿离和方尔玉先到。
“杨将军病重,他们回去看看。”周从燕说。
钱津达延声长应:“这倒是应该的……可——穆侯竟也肯让他回会?”
周从燕斜了他一眼:“为何不肯?此事正是侯爷告诉他的。”
“我听闻昨日夜里穆侯独召小梅兄过去,是不是有什么要事啊?”
“这我不晓得,他昨夜去见了穆侯便直接往京城去了,哪有机会说与我听。”周从燕并不愿与他多说。
“看来是情况颇为严重呐,”钱津达喟叹,“我还是去问问穆侯的意见吧,若是有用的上钱某的地方也好。”
头顶上有黑影掠过,周从燕与钱津达扬首觅查之时皆是不言而一地惊心动魄,仅从气势上便能感觉得出那是他们都望尘莫及的厉害。人影盖日而过,稍后又迅速返回,直接在周从燕身侧半丈之处降临。
“牧云决?”钱津达细眼大开。
牧云决看了他一眼算是打了招呼,正面只朝着周从燕费劲地开口:“你那,杨臻呢?”
“他回京城了。”周从燕与他见礼,“剑圣前辈是要找嵬名岘吗?”
牧云决装出来的威严顷刻间垮掉了许多。
钱津达被周从燕几句话谢走去忙他该忙的。周从燕简洁地向牧云决说过嵬名岘的事之后领他去城西她与杨臻为嵬名岘选的埋骨之处。坑是杨臻挖的,墓穴是徐枢盖的。“似寒还给他撒过守骨散,”周从燕看着蹲在墓碑前的牧云决说,“加上徐叔盖的宝穴,他能存留得更久一些。”
牧云决颇为感激:“多谢你们,我带他……回……淮安,他……大师伯……也在。”他说话时的结巴并不明显,但近乎于单字蹦的说话方式听上去仍然十分费劲。
周从燕懵了一声,她反应了片刻:牧云决的意思是要开土移灵?“我找人来帮您?”她试探着问。
“不用,我……能行。”
话是这么说,周从燕虽然也无意打扰他,可回去之后还是把肖家兄弟派了过去,能帮一些是一些,只随牧云决差遣便是。
周从燕回屋翻看之前照杨臻的法子压在案文底下的叠纸,果然又被人动过。这庄子里没几个省油的灯,杨臻不在,身边的人也都分派了出去,看来她真该再叫些弟兄来。
薛执戟在院里通传抚江侯和毒尊前来拜访,周从燕把两人请进来后便听他们追问:“怎么回事?这风波怎么没完没了呢?”
“杨将军病重,似寒放心不下总得回去看看。”周从燕说。
“前几日递过来的消息还说只是小病,今早再见穆侯却听闻杨将军的病不大好,真是无常啊……”扈坚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