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你却把时间都浪费在所谓的‘帮助’那个小女孩上了。一个在监控镜头前,只能通过语言交流的人可以给她什么帮助?你所看到的视野甚至比她还要狭窄,如果没有你打岔的话,她甚至有可能更早地注意到房间里的异状,就算她真的是被困者好了,你难道真的能帮助到了什么吗?”
“你帮她,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而已。你奢望着通过这种方式结束游戏,将自己从不得不攻击敌人的境况里解脱出来。而这就叫伪善。”
那只扼住喉咙的手终于移开了。新鲜的氧气一口气涌入肺中,肺内的浊气却要涌出,这让项南星弓起了身子止不住地咳嗽起来,痛苦不堪。
可这甚至比不上黄老说出的一席话给他带来的痛苦。在这以前,项南星一直力求自己的行为无愧于心,然而在这一刻,在生死边缘意识模糊的时候,他看见了自己之前的举动,也随着黄老的那些话语重新理解了当时自己潜意识里真实的想法。
他说得没错,我只是在逃避而已。嘴上说着不愿意伤害别人,可实际上是不愿意自己的双手染上血污。于是依赖他人,放弃思考,将自己的命运交给比自己聪明的家伙去掌管,甘心做一颗棋子,还美其名曰这叫信任。
于是就算赢了,也不能算作是我的功劳,而游戏里死了人,也不会是我的责任。知道三国游戏中另外那个赌局的时候,其实我还有机会阻止游戏向着最糟的方向发展,然而当时我却什么都没想,只是依照着预定的方式结束了游戏。
因为和他立下赌约的人是梁京墨,不是我。
而在那以前,得知那个杀死老独眼的家伙死于毒气游戏中时,其实当时我是感觉庆幸的。
为自己既能名义上报了仇,又可以不用亲手沾上鲜血而感到庆幸啊!
项南星一声接一声地咳着,咳到眼泪都快出来了。
旁边的沈灵霜背着手站着,看着他,脸上微露不忍之色。她的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主持人的素养让她最终选择了沉默下去。
“现在,那个被困住的人还在地下室那边。这人同样是刚释放不久,虽然聪明,但应对这边的经验未必比你好多少。”黄老淡淡地说,“从理论上说,拿到金属挡板意味着被困者拥有了逃脱的可能性,但这也仅仅是可能性而已。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只看到了挡板的消失,却没看到恢复自由的人重新出现在屏幕中。”
项南星的身子猛地一僵,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恢复思考能力的大脑在此时重新运转,一瞬间绘制出了几分钟后可能发生的事件一幕。
而黄老仿佛连他脑中的画面都能看穿。
“你猜的没错。”他说,“冲下楼去的杀人魔最初可能会以为对方已经逃走,但在反复搜寻未果后,她最终也会得到‘对方还未离开囚室’的结论,而后决定亲自回到囚室里确认情况。如果幸运的话,被困者可能会在此之前成功脱困,并且借着地利,趁杀人魔立足未稳时反客为主,取得一点小小的优势。然而结局还是不会变的。”
“被困者与救援者都被困住的话,游戏就结束了。这一点还请你牢记。”黄老缓缓地说,“而获胜的方法,只剩下了一个。”
他深深地看着项南星,微微一躬身算是道别,然后转身离开。躺在地上的项南星目送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窗户外面,而后他的视线渐渐下移,最终落在了黄老点燃烟斗后猛力掷在地上的那个东西。它的盖子已经打开了,只缺一根按下开关的手指。
项南星忽然笑了。这简直就是太过明显的邀请。
几分钟后,一个如毛虫般在地上一扭一扭的人终于靠近了墙脚。在下一秒,他的全身被熊熊的大火包围了。
而在此时此刻,这个人站在一片火海里直视着敌人,缓缓说了一句话。
“第二回合,开始。”
第018章互不相让
蜘蛛是公认的捕猎高手。当它坐镇自己所织的网中时,除非遇上力量体格远胜于它的重型生物,否则在与同等水准的猎物搏斗中,蜘蛛永远会牢牢占据上风。
然而如果将它的网绞碎,一切又会变得不一样。缺少主场之利的蜘蛛尽管依然可以依靠毒液作战,但会突然变得比之前脆弱许多。即便面对着原本可以轻松战胜的对手,此时的它也会不由自主地陷入惊慌之中,甚至落荒而逃。
杀人魔唯独只有这一点不像蜘蛛。
当火焰从项南星手中的打火机腾空而起,沿着易燃的特制丝线蔓延开来时,她不仅没有因此惊慌,反而进入到了远比之前更加冷静的状态之下。
刚才布下的这个陷阱已经不能用了。这些特制丝线的最大弱点就是火,这甚至超过了它对切割的抗性。一旦被点燃,这些丝线不仅会立刻燃烧起来,火焰还会沿线传播,若不是自己在布置完陷阱后就已经切断了连接这边的线,恐怕眼下这片火焰在几秒钟内就会传到手上的腕轮里来了。
而这些丝线的更大问题是,它们不仅容易燃烧,还很耐燃。这一点项南星应该深有体会。如果是普通丝线的话,在刚着火的时候就可以轻松扯断了,之后他只需要顺势快速打几个滚,将剩下的火苗扑灭,然后就能利用断掉的线头慢慢解开身上的束缚。
然而这些特质丝线不同,就算起火了,它也不会立刻被烧断,至少在几秒钟里还会保持着原本的韧性。这在解开束缚时就表现为全身着火后才能开始摆脱,而在此时,则意味着火焰将会顺着丝线,一路蔓延到两边绑着的柱子,以及上方紧贴着的天花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