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需要在医院亲眼看见肖尧在沈婕“死后”,那仿佛灵魂被燃尽,只剩一副走肉游荡在人间的惨像——因为她可以通过共生去亲身体会肖尧的“情绪”。
那种巨大的悲恸,如同海啸一般袭卷而来,让少女至今心有余悸,不敢去回味。
我死的时候,会有人像那天的肖尧那样为我伤心吗?
会有吗?啊,好想试一试……
不不不,这太疯狂了。
郁璐颖摇了摇头,驱散了这种荒谬的,一闪而过的念头。
坐在身边的是自己的小舅舅郁波,全魔都教区最受年轻人欢迎的神职人员,也是金主教和一些老神父最看不惯的神职人员。
此时此刻,这位被年轻人爱戴地称呼为“波哥”的年轻神父也在有口无心地念经,眉头紧皱,脑子里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前面就是骨灰堂了,”杨神父站在车前,手拿话筒,像个导游一样背对司机站着:“我们在骨灰堂先做一台公追思,然后前往余山。”
骨灰堂,顾名思义,就是存放教友骨灰的地方,性质相当于国外的教区公墓。
我死以后,尸体也会被烧成一把残灰,然后塞进一个盒子里,摆在这个地方,被来往的人们指指点点吗?少女不由自主地想着。
然后,她就猝然停止了思考。
郁璐颖坐在高背座椅上,并且系了安全带,所以她起初的身体痉挛和抽动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等到郁波注意到外甥女的异常时,她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了。
车内出现了一阵慌乱和骚动。
“郑师傅,”杨神父转向了司机:“最近的医院认识吗?咱们把车直接开过去!”
“好嘞,”司机师傅说:“最近的应该是南院,继续走不太远就到了。”
“就去南院!郁神父,你给医院打电话,让他们有个准备。”杨神父当机立断。
“等一等!”郁波往郁璐颖的嘴里塞了一团手帕,又观察了一会,站起身来,跟杨神父商量:“咱们能不能调头回市里医院?”
杨神父皱起眉头:“这,我知道这边医院条件可能不如城里的,可咱们这车上没有医生,车又慢,就近先送去检查,南院要是真处理不了,再用急救车往城里转也不晚吧。”
“不行,我不能担这个风险,不能再往前走了。”郁波的态度斩钉截铁。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知道她是你外甥女,但这不代表我们大家就不关心她的死活。”杨神父气红了脸。
“她就是癫痫吧?一般的医院就能处理,郁神父您……”车里的老阿姨们也开始有了质疑。
“要不然让我们下车,总之不能再冒险往前走了。”郁波伸手把郁璐颖架了起来。
“郁神父伱,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呢?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出事谁负责?”
“老郑,停车,我是他娘舅,我负全责。”郁波已经在架着郁璐颖往车门口走了。
“要不这样,”半天没说话的司机老郑开了口:“我开到骨灰堂,那有车,你开车送她回城去医院,行不行?”
杨神父还想争辩,老郑却没再犹豫,一打方向盘,拐进了通往骨灰堂的辅路。
郁波双手横抱郁璐颖窜下了车,又有几个阿姨跟了下来,帮着郁波一起把郁璐颖塞进了一辆红色的小轿车后座。
“开车当心啊!”骨灰堂的驻堂神父把一把钥匙朝郁波甩了过来:“有什么事情再给我们打电话!”
郁波一脚油门开大,旧车发出一阵轰鸣,从骨灰堂的院子里窜了出去。
他向着市区的方向一路狂奔。
回头看了看郁璐颖,少女已经两眼发白了。
这怎么看都很像是癫痫的症状,可是癫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