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梁嘉行的笑容就此僵在了脸上,谭孤鸿忍笑对霍乔南道:
“他不是你大爷爷家的四叔梁嘉行嘛。”
“哦——”霍乔南这才恍然大悟,“四叔,不好意思,很久不见,没认出来。”
梁嘉行还能说什么,他只能维持着长辈的风度,黑着脸点了点头,然后对谭孤鸿道:
“谭小姐,我有些事想要单独和你谈一谈,希望你能赏光。”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是关于rlone的,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
谭孤鸿心中一提,重重的看了他一眼,对身边霍乔南道:
“你自己去吃吧,不用管我了,我和你四叔有话要说。”
“哦,好吧。”
霍乔南只好眼看着谭孤鸿坐上了梁嘉行的车,突然想起什么,他扒着车窗,对正要启动车子的梁嘉行说:
“诶,四叔,能不能顺道捎我一程,我要去那家河粉店就在前面那个十字路口”
“不能。”
梁嘉行面无表情升起车窗,一脚油门,风驰电掣的离开了。
车子一路开到了樟宜海滩的大桥畔,这里是新加坡的东北角,是这座熙熙攘攘的城市中难得幽静的地方。
这里是二战时期日军大屠杀最主要的行刑点,无数阴气森森的鬼故事在这里诞生,不过时过境迁,这里已经变成风景优美的海滩公园,但也许是因为历史太过惨烈,心中总有隔阂,比起东海岸公园的热闹,这里就显得冷清许多了。
停车之后,两人都没有下车。
谭孤鸿淡淡开口:“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虽然梁佩玥在旧金山敢给洛景明设下那么大的圈套,但这里毕竟是新加坡,在梁老眼皮子底下,谭孤鸿不认为梁嘉行敢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况且,她不过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梁老钟意她归钟意她,又没有发下话来,谁能娶她谁就是梁氏的继承人。
最重要的是,也许她是时候听一听,别人口中的洛景明的什么样子了,哪怕这个人不算友好,但谁叫他自己不说呢?
“别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梁嘉行笑了笑,“我对你完全没有任何恶意,爸爸很欣赏你,我也是。我只不过是很可惜,你明明是这样正直善良的姑娘,为什么会和阿明纠缠在一起呢?”
他顿了顿,缓缓道:“他这样一个,恶贯满盈,双手沾满鲜血,为了权势不惜杀了亲叔叔全家的人,这样的人,还哪里算是一个人?”
谭孤鸿眼皮一跳,面无表情道:“是吗?你可不可以再说详细一点?”
“当然可以,不然我为什么来找你?”
梁嘉行将车后座上的一本文件夹递给谭孤鸿,悠悠道:
“我想他出身唐人街,你多少会知道一些,但应该不会是全貌,以我对我这个外甥的了解,想必他一定是避轻就重,指鹿为马,混淆黑白,这是他最擅长的伎俩。也许这些东西,能帮助你了解一个真正的洛景明。”
谭孤鸿翻开文件夹,只见里面是一些十几二十年前的旧金山当地报纸,警局内部文件与卷宗,惊悚的标题,血腥的照片,一件件街头悬案,一桩桩灭门惨剧,一个个大佬倒下,一方方势力崛起,那些年旧金山黑暗角落中的风起云涌,都与一个名字有关——唐人街的rlone。
“你知道他手上沾过多少血吗?你知道他发过多少不义财吗?如今他衣冠楚楚人模狗样,你不会就真以为他的过去也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吧?”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些的东西?”谭孤鸿皱眉。
“这些东西的来源,我想你应该也不会陌生,就是那位旧金山警局的凯尔·格林探长。”
谭孤鸿抬头看向他,只见他似笑非笑道,
“当然,那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自从他秉公执法抓住了一位十年前的通缉犯后,第二天那位通缉犯不仅大摇大摆的从警局离开,连凯尔警长自己也被革职查办,甚至因为所谓的精神疾病被关进了旧金山疯人院。不出意外,这位旧金山曾经最优秀的探长,就要在那里了此残生了。”
“对此我深表遗憾。”但也并不觉得意外。
看出了谭孤鸿不为所动,梁嘉行继续道:“好吧,如果这份文件你看得太乱,不如让我来为你梳理一下吧。”
“如你所知,洛景明的父亲洛展飞是唐人街的第一位rlone,他死之后,他的弟弟洛展鹏收养了洛景明,并且成为了唐人街的下一任话事人。此后洛展鹏以为大哥报仇的名义,在唐人街内部进行了大规模的清洗,而洛景明就是他最得力的一把刀。”
梁嘉行点出了文件中的几桩恶性事件的相关材料,“那时候他才多大?啧啧,这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没被发现的谁知道还有多少?”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寄人篱下,出身所迫,他没得选择,这我们都可以理解。”
梁嘉行笑了笑,那张温和儒雅的面孔,仿佛真的是一位通情达理的好舅舅一般,但是下一秒话锋一转,他冷声道:
“但他的亲叔叔洛展鹏,毕竟将他从小收养,待他恩重如山,他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做出如此狼心狗肺的行径?!”
谭孤鸿手中的文件翻到相应的地方,第一页,是十一年前《旧金山纪事报》的报道,唐人街第二位rlone身中数枪惨死家中,与上任死法一模一样,究竟是诅咒还是报应?而后在警方的卷宗中,对此事的定性是入室抢劫,逮捕了一位无名小卒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