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民负责去一中,安排受到刘勃领导过的共青团员隐蔽起来。其中肖光义和刘智先要随同撤离的同志去游击队。对其他没和刘勃接触过的进步教职员(包括老传达李贵),也要打招呼,使其提高警惕。
王一民安排完一中的同志以后,即去炮队街卢宅,接卢家一行四人来万福德旅馆。王一民本人也必须一道撤离。
经研究后,同意冬梅和卢淑娟一道去游击队,正式参加革命。
谢万春负责去接已被刘勃半遗弃的妻子关静娴和共青团员小吴,准备去游击队。
此外,他还要通过工会,迅速找一辆由自己同志驾驶的大客车,以备运载撤离同志之用。
李汉超虽然直接领导过刘勃,但是最近一直没有和他接触,家庭住址刘勃也不知道,省委工作又离不开,所以还要在哈尔滨坚持下去。王一民建议他再找一个比较隐蔽的住处,他完全同意了。
夏云天和游击队来的同志们,一方面和赵尚志游击队联系,一方面要做好一切准备,以便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冲出哈尔滨。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做出这些决定,然后就立即分头行动了。
王一民在一中,把任务布置给正在宿舍里的肖光义。又和李贵老两口打了招呼,并请李贵向白露小吃铺的老何头致意。然后就坐上玉旨一郎的车,直奔炮队街卢家驶去。他告诉一郎,他现在住在卢家,他要去取东西和告别。一郎连连点头,他理解这“告别”的真正内容,他是十分同情的。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卢家这时已经完全陷入万分危急的险境当中了!
车一驶进炮队街,王一民就敏锐地感觉到气氛异常,从卢宅那边走过来的行人,单行的不时回首翘望,双行的不时窃窃私语,脸上都好像罩上了一层惊恐的阴云。
车又往前跑了一段,看见卢家的大门了。哎呀!那门前站上了人,是穿黄色军装的,有四个,分别站在大门两旁,全副武装,大门敞开着……王一民又发现:那穿黄军装的大兵胳膊上还戴着白色胳膊箍,上边影影绰绰地涂有红字……不好!这是日本宪兵!日本宪兵把卢家的大门把上了,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是对谁来的?……这时工旨一郎也看清了前面的情况,他减慢了车速,不回头地问王一民道:“前面就是卢公馆吗?”
“正是。”王一民一边盯着卢家的大门看一边说,“现在情况不明,车不要在门前停下,开过去再说。”
“这样好不?”玉旨一郎仍不回头地说,“我把车开过大门以后停下,你在车里等着,我去打听一下。我兜里有我叔叔的名片,我还可以自报名号。”
“好。只是车要稍稍停远一些。”
“可以。”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了大门前。王一民把身子紧靠在后车门门框上,只露出上半边脸往卢家院内看,在这一走一过间他恍惚看见了两个楼门前也站着日本宪兵,院里停着几辆日本军用三轮摩托……玉旨一郎将车开到离卢家大门有三十米的地方停下了,他向王一民点点头,就走下车去。当回身关车门的时候,又探进头来,轻轻地说:“你安心地等着,一切有我,保你平安。”
几句简单的话语饱含着友谊的真情,王一民感动地点着头。看着他关严车门,迈开两条长腿,快步向卢家大门走去。
这次只有五六分钟,玉旨一郎就回来了。他回来走的速度比去时还快,头一钻进车门就说:“很巧,领兵来的是山口宪兵中尉,给我叔叔当过卫士,认识我。他说命令下得很急迫,让他立即领兵前来,守住卢家大门、楼门,切断卢家和外界的联系,不许任何人出人。命令特别指出要在卢运启寝室门外设岗,不许他走出屋门一步,佣人可以送茶食用具,但不许交谈。”
“你没问他为什么要采取这样严厉的行动?”
“问了。他根本不知道,他只知道执行命令。”
“你能不能领我进去一下?”
玉旨一郎面有难色地说:“恐怕不容易,除非能想出一个充足的理由。”
王一民略一思索说:“你告诉他我住在这里面,要给你取几本你急需的参考书……”没等王一民说完,玉旨一郎就双眉一展,一拍王一民说:“好!理由充足,山口不能不点头。”
“但是光进去不行。”王一民紧跟着说,“还必须想法能见到卢家的人。”
玉旨一郎才舒展开的双眉又皱起来,他哎呀了一声说:“这又不容易办到,他们是奉命割断卢家人和外界联系的。”
“这样好不?我不见卢家人,能见到卢家一个叫冬梅的丫环也可以。你和他们说,我住的房问归冬梅管,钥匙在她手里,必须她来开门……”“好,试试看吧。咱们现在把车开到门前去。你把漂亮的西服整理一下,领带重新系系,在这些人面前只有神气十足才能通行无阻。”
王一民点头。乘玉旨一郎倒车的功夫,他重新整理了一番西装。
玉旨一郎把车开到大门口就停下了。王一民和他双双走下汽车,并排往大门里走。把门的日本宪兵已经认识玉旨一郎,但还是把他们拦住,指着王一民向工旨一郎说什么,是日语,王一民不懂。
正在玉旨一郎和宪兵说的时候,从门房里快步走出一个戴黑领章、肩扛中尉牌子的宪兵军官,他一边向工旨一郎走过来一边嘴里叽里狐啦地说着什么。一郎回了他一句日语,然后转过头来对王一民说:“他就是山口中尉,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