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雪律面色古怪,沈明谦谈性顿消,他涨红了脸扭过头,伸手假装整理笔和书桌,“哎我知道,这种事……”
如果不是江雪律追问,他根本不想说。
这种事情说出去太……毕竟没有真凭实据随便怀疑人这种事,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行为,他怎么就鬼迷心窍说出来了呢!
沈明谦懊恼地想拿书挡住脸。
“卧槽沈哥!逃犯!你昨天去跟踪逃犯了?你居然敢跟踪逃犯!”周眠洋在旁边惊呼,天知道他听到了什么,听到逃犯两个字,他吓了一跳,手指下意识一松,吃到一半的包子整个都给吓掉了,还在地上滚了两圈。
怎么还有偷听的?
你们两个臭弟弟讲不讲武德啊!
沈明谦慌了一慌,连忙把脑袋转回来:“等一下!我没说他是逃犯,我只是初步怀疑!”这种事不能以讹传讹啊!万一对方实际上是一个良民,被他随便盖章就完了。
可惜他的辟谣一点作用都没有。
在场两个“臭弟弟”根本不在乎。
江雪律沉思一瞬:“班长,你是怎么发现的?那个男人可能是哪个逃犯啊?”
沈明谦微微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心想,按照正常的聊天流程,你不应该质疑一下我可能看错了,再正经问我,在我眼中,这个男人可疑在什么地方吗?我怀疑对方的依据是什么之类的,怎么一张口就是问我,对方是哪个逃犯。
这么自然就给对方盖章是逃犯了吗?
其中是不是跳过了太多步骤了?
沈明谦一愣一怔,他腹中已经准备好了台词,结果没用上,最起码他没跟上江雪律的脑回路。
又听到江雪律的询问,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道:“他可能是……二十几年前海州市一起命案在逃,我怀疑他后,曾上网查过当地的资料。”
沈明谦内心很不平静,简单讲述了一下他所查到的资料。
这个案子不是什么大案,甚少有人知道。
沈明谦作为班长,每天负责维持早读秩序,他说话声透着一点字正腔圆的播音腔,传统柔和的声线不太适合早读课给人提神醒脑,却很适合说故事。
随着他讲述,江雪律眼前浮现了一个有关于当年的画面——
一处森林密集的悬崖之下,发现了一具白骨,法医伸出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拨动头骨,“死者是一名男性,年龄大约二十出头,生前后脑勺遭遇钝器多次殴打,死后被抛尸,现已完全白骨化,死亡时间初步推测超过一年,更具体的情况需要回局里进一步勘验……”
警察心里有数。
尸体附近没有搜寻到符合头颅撞击形状的凶器,说明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而是弃尸现场。一年时间死者的衣服不可能被风化腐烂,可这具白骨光溜溜的,说明生前就被人剥光了衣服,所有能证明身份的证件自然也不在身上。
这座山靠近隧道,森林茂密
人迹罕至,除了偶然几个登山客误入,完全是一个绝佳的抛尸之地。
荒野弃尸,失踪人口、无名尸骨……说明凶手头脑十分清醒。
不出意外的话,这会成为一起悬案。
偏偏意外发生了,当地失踪人口数据库里,有一名颤颤巍巍手脚不便的老妇人曾多次来报案,说儿子失踪了。
这名老妇人太执着了,她坚信自己儿子遭遇了意外。她伸出老树皮般干枯皲皱的手,对警方拍着胸口说:“儿子是我的老来子,从一出生我就跟他有心灵感应,母子连心,我感觉他被人害了,他躺在一个有土的、抬头能看到天的地方。他告诉我,他心里有冤屈,”
心灵感应这种东西玄而又玄,警方不太相信,可架不住老妇人闲来无事就警局,没办法,只能让老妇人留下dna。
老妇人迷迷糊糊地问:“dna是什么?不需要这个,你们把我儿子找到,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是死是活,我一定能认出来。”事实证明老妇人不行,当白骨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流着眼泪说,可能不是他。
当时大家也没太重视,海州是一个小地方,这玩意儿是第一次进入刑侦技术领域,还没大规模广泛使用。
这具无名尸骨找到后,海州市警方第一时间联想到了那位老妇人口中的儿子,性别、年龄、身高和失踪时间大致都对得上了。
于是试探着进行了最新技术dna比对——
比对结果一出,证实有母子关系。那具无名尸骨终于不是无名尸骨,他是老妇人口中失踪一年多的儿子。
身份知道后,社会关系网一拉,动机一排查,犯罪嫌疑人自然跃入警方视线,一起旧案随着白骨重见天日而浮出水面。
在警方准备不打草惊蛇地试探时,嫌疑人似乎提前得到了风声,早就离开了当地,从此不知去向。
这不打自招的反应完全说明了一切,通缉令随之发出。
江雪律透过“凶手”的反应完全可以看到当年发生了什么。